第11章 借枪记

黑子的呼吸平稳了许多。-小¢说\C¨m~s? _首+发*

王谦蹲在狗窝旁,看着于子明给黑子换药。

两天过去,那条伤口已经结了层薄痂,就是右前腿还不敢着地。

大黄趴在旁边,时不时舔舔黑子的耳朵。

"得弄死那畜生。"于子明系好绷带,声音压得很低,"黑子这伤不能白受。"

窗外的雪又下了起来,簌簌地拍打着窗纸。

王谦摸了摸黑子的头,那狗温顺地舔他的手心。

他当然想杀那头熊——不光是给黑子报仇,更因为熊胆能卖大价钱。

上辈子他在林场听说,现在这时间,一颗完整的黑熊胆能换两台收音机。

"没枪不行。"王谦站起身,拍了拍棉裤上的狗毛,"熊那皮,侵刀捅不透。"

于子明眼睛一亮:"老周头的土枪?"

"打兔子都费劲。"王谦摇头,"得用正经步枪。"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屯里有枪的人家不多,赵老蔫家是别想了,老支书那把年纪早就不摸枪了...

"刘大脑袋!"于子明突然拍腿,"他家有杆'水连珠'!"

王谦眼前一亮。

刘大脑袋大名刘二能,因头大得了个外号。

他爹刘老爷子是屯里老炮手,死后留了杆莫辛纳甘步枪。

这枪虽然老旧,但7.62毫米口径,打熊足够。

"能借出来吗?"王谦回忆着刘大脑袋的模样——那个因为摔断腿被嘲笑的瘦高个,见人就躲。

"试试呗。"于子明又翻出赵老蔫赔的七块钱,"买点礼。"

屯里小卖部是张寡妇开的,货架上积着层灰。

王谦要了两瓶"北大仓"——不是最贵的,但东北的庄稼汉都认这个牌子。

于子明则称了半斤槽子糕和一包水果糖。

"哟,这是要去相看媳妇啊?"张寡妇一边包东西一边打趣。_零.点!墈,书` ?勉-沸+粤_黩*

"看啥媳妇,"于子明撇嘴,"去刘大脑袋家。"

张寡妇的手顿了一下:"借枪?"

她压低声音,"别费劲了,去年咱屯子的好几个人去借,他都没给。"

王谦心里一沉。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刘家住屯子最北头,独门独院,篱笆扎得比别人家都高。

院里静悄悄的,只有烟囱冒着淡淡的烟。

于子明刚要拍门,王谦拦住他:"等等。"

他把两瓶酒摆在最上面,让商标露在外面,又整了整衣领,"敲门轻点。"

"咚咚咚"三下,不轻不重。

院里传来狗叫,接着是细碎的脚步声。

门开了一条缝,露出半张姑娘的脸——是刘玉兰,刘大脑袋的独女,约莫十五六岁,眼睛大得像黑葡萄。

"于哥?王哥?"

刘玉兰惊讶地睁大眼睛,声音清脆得像山雀,"有事?"

"来看看刘叔。"王谦举起手里的礼物,"听说他腿疼病犯了。"

刘玉兰的眼睛在礼物上转了转,又瞅了瞅后面跟着的于子明,突然抿嘴一笑:"我爹好着呢。"

但她还是拉开了门,"进来吧,外头冷。"

刘家收拾得比一般庄户人家整洁。

炕琴擦得锃亮,炕上的被褥叠得方方正正。

一个瘦高男人坐在炕沿上抽烟,看见来人立刻皱起眉头——正是刘大脑袋。

他的左腿明显比右腿细一圈。

"刘叔。"王谦把礼物放在炕桌上,"给您带点酒。"

刘大脑袋瞥了眼"北大仓",喉结动了动,但很快移开目光:"啥事?"

直截了当,不愧是老猎户的儿子。

王谦决定开门见山:"想借您家'水连珠'用用。"

屋里瞬间安静。!微′趣+晓+税-网. +唔_错~内?容′

刘大脑袋的烟袋锅停在半空,刘玉兰倒水的手也顿住了。

"不借。"

刘大脑袋吐出两个字,继续抽烟。

于子明急了:"刘叔,我们就打那头伤人的黑熊,用完立刻..."

"说了不借!"刘大脑袋突然提高嗓门,震得窗纸哗啦响,"枪是老爷子留下的,谁也不借!"

王谦注意到他说"老爷子"时,不自觉地看了眼墙上挂的相框——里面是刘老爷子持枪站在熊尸旁的照片,威风凛凛。

"刘叔,"王谦放缓语气,"那熊最少伤了五个人以上,又伤了黑子,还杀了三条狗。要是哪天溜达到屯边..."

刘大脑袋的手抖了一下。

王谦知道戳中痛点了——上辈子刘大脑袋当初摔断腿就是因为遇到熊逃跑时失足。

"爹,"刘玉兰突然开口,"于哥他们不是赵老蔫那号人。" 刘大脑袋瞪了女儿一眼,但没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