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京城诗会,陈平川要搞个大的!
京城,张府别院的后花园。
陈平川绕过太湖石假山,穿过挂着紫藤的回廊,循着一阵阵助威呐喊声,在一处种着芭蕉的角落里,找到了张金宝。
这位少爷正毫无形象地趴在青石板上,两眼放光,聚精会神地用一根草茎指挥着两只威风凛凛的蛐蛐大将军酣战。
他周围围着一圈眉开眼笑的小厮,正扯着嗓子呐喊助威,好不热闹。
“金宝。”
清朗的声音不大,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张金宝一个激灵,猛地回头。
当看清来人是陈平川时,那张胖乎乎的脸上瞬间乐开了花。
他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上那两只价值千金的“常胜将军”,带着一阵风冲了过来。
“大哥!你可算来找我了!”
张金宝一把抱住陈平川的胳膊,嘴里抱怨,“你成了翰林院的大学问家,就不理我了!我爹又不让我去那种地方寻你,我都快闷死了!”
他不由分说,拉着陈平川就要往外走。
“走走走!大哥,我知道一家新开的馆子,里面的烤乳鸽是一绝!皮脆肉嫩,老香了!我请客!”
陈平川却没有动,他反手拉住了张金宝,让张金宝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金宝,”陈平川的语气前所未有的郑重,他看着张金宝的眼睛,那眼神认真,“大哥这次来,不是为了吃饭。是需要你帮个大忙。”
张金宝愣住了。
他看着陈平川严肃的脸,平日里的嬉笑,从他脸上褪去。
那张胖脸绷得紧紧的,他用力挺直了胸膛,学着戏文里那些义薄云天的好汉,将胸脯拍得“砰砰”作响。
“大哥!你说!需要我帮上忙?要钱,我给你拿!用人,我给你调!”他的声音又脆又响,掷地有声,“谁敢不听话,那就是不把我们张家放在眼里!”
很快,在张金宝不计成本的全力运作下,京城南郊一家毫不起眼的书坊,昼夜通明,开始工作。
最好的刻工被重金请来,最好的油墨、最好的竹纸,被一车车源源不断地送了进去。
坊内,刻刀划过木板的“沙沙”声与印刷机转动的沉重“吱嘎”声,日夜不休。
几天后,数百册散发着清新墨香,印刷精致、配有陈平川亲绘图表的《安民论》,被小心翼翼地用油布包裹,运了出来。
陈平川抚摸着书册封面那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他知道,这星星之火,即将被他亲手点燃。
书印好了,可新的难题又摆在了面前。
如何将这些书,精准地送到那些能看懂、且能掀起波澜的读书人手里?
直接送去各大书院?那些皓首穷经的老夫子怕是看一眼书名,就要斥为蛊惑人心的歪理邪说,当作引火的废纸。
当街售卖?一本没有任何名气的新书,在浩如烟海的京城书市中,连一朵浪花都翻不起来。
沿街发放?动静太大,不等书送到人手里,官府和梁越的眼线就该像苍蝇一样找上门来了。
就在陈平川凝神思索之际,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伴着折扇开合的清脆声响传来。
林锦玉摇着他那把骚包的洒金扇,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
“陈兄,好消息!”他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下,自顾自倒了杯茶,一饮而尽,“三天后,城南流杯池,将举办京城最大的文人雅集‘兰亭诗会’。届时,京中有头有脸的文人雅士、世家子弟、甚至是轻易不出闺阁的名门才女,都会到场。”
他顿了顿,放下茶杯,用扇子指了指陈平川,意味深长地挤了挤眼睛。“我们新科三甲,可都在邀请之列。这等扬名立万的好机会,你不会不去吧?”
陈平川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他的眼中,瞬间亮起一道骇人的精光。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心中迅速成形。
他要去诗会,不仅要去,还要去送一份“大礼”!
没错,他要免费发放《安民论》给现场的文人学子!
张金宝听完了陈平川的计划,挠着胖脑袋,满脸费解。
“花了那么多银子印出来,大哥为啥要白送啊?这……这不成冤大头了?”
但他没有多问,大哥说怎么干,他就怎么干。
他立刻调集了府中数十名最机灵的家丁,让他们换上统一的青衣小帽,扮作伶俐的书童,每人背着一捆用油布包得严严实实的书册,只等诗会那天,跟着大哥去“搞个大新闻”。
与此同时,张大学士府。
一张烫金请柬,也送到了张若素的妆台之上。
兰亭诗会。
她听父亲无意中提起,陈平川可能也会应邀前往。
莫名地,她的心一紧,既紧张,又带着期待。
她想亲眼看看,那个写出《安民论》的年轻人,究竟是何等风采。
……
京城南郊,流杯池。
此地乃是仿前朝兰亭雅事而建,引西山活水,凿九曲石渠,环抱着错落有致的亭台水榭。
此刻,这里人影交错,酒香与花香在微风中飘荡,一群群衣着华美的文人雅士临水而坐,谈笑风生,一派风流蕴藉的景象。
水榭之中,最为显眼的,莫过于新科榜眼欧阳锐。
他一袭月白云纹锦袍,腰悬美玉,手持一柄名贵的玉骨折扇,正被一群世家子弟与同科进士簇拥在中央。
他高谈阔论,从诗词歌赋到朝堂轶闻,无不信手拈来,言语间尽显睥睨之态,尽情享受着众星捧月的快意。
吏部侍郎之子燕世藩紧挨着他,满脸倨傲,不时敲着扇骨附和两声,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提醒旁人自己的高贵出身,引来一片刻意的恭维与奉承。
水榭另一侧,隔着一道绣着淡雅兰草的薄纱帘,是女眷席。
林锦玉正坐于靠近纱帘的席位,他今日依旧是那副风流倜傥的模样,桃花眼中含着三分笑意,与里面几位女子谈笑风生,深受异性欢迎。
张若素选了个最不起眼的角落,安静地坐着。
她身着一袭素净的月白长裙,未施粉黛,却难掩其清丽脱俗的气质。
面前描金漆盘中的精致茶点,她分毫未动,一双清澈的眸子越过攒动的人头,越过那道朦胧的纱帘,一次次望向那条通往此地的青石小径,眼里带着期盼。
她平日就喜欢清净,不喜欢这种场合,今日若不是因为陈平川,她是不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