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易守难攻的黑云寨(第2页)
“栓子!想想你娘!她还在保定要饭呢!!”
少年的棉裤裆迅速洇开一大片深色的水渍,被王有财用刺刀顶着后背,绝望地推向坡顶那喷吐着死亡火焰的机枪堡垒!
关隘后的掩体里,张大彪狠狠吐出呛进嘴里的碎石渣和血腥味。
他透过被硝烟熏黑的战壕镜望去——三十多个伪军挤成一团,像一群待宰的羔羊向上挪动,最前面的几个,竟扛着同伴的尸体当作盾牌!
“掷弹筒——!”
张大彪的吼声撕裂空气。
几秒后,几发榴弹尖啸着砸进伪军密集的队形!
轰隆!轰隆!
爆炸的气浪将残肢断臂高高抛起,侥幸未死的伪军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溃退下去。
王有财抹了一把溅在脸上的血泥,绝望地扫视着身边。
还能喘气的兄弟,凑不够半个连了。
他这个“营长”,名存实亡。
日军观察哨里,龟田少佐的望远镜镜片被飞溅的血滴染红。他猛地转身,面目狰狞如恶鬼:
“八嘎呀路!为什么不用燃烧弹?!烧死他们!”
燃烧弹特有的、拖着惨白磷烟轨迹的弧线刚划破天空,张大彪就狠狠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小鬼子连数都他娘没数清!”
掷弹筒发射的尾烟尚未散尽,那些本该在狭窄关隘炸开、制造一片火海的赤红火球,却像喝醉了酒似的,歪歪扭扭地栽进了北坡茂密的刺槐林!
轰!轰!轰!
积雪裹挟着枯枝败叶猛烈爆燃,蓝白色的烈焰刚窜起一丈多高,就被石缝里汩汩渗出的冰冷雪水无情浇灭,发出“嗤嗤”的垂死哀鸣。
王有财一脚踹开旁边半截还在冒烟的伪军棉靴,用刺刀尖挑起一片未燃尽的、滚烫的镁铝燃烧片,脸上露出比哭还难看的惨笑:
“龟儿子……这玩意儿……烧自己人倒是够劲……”
说完,他像鸵鸟一样,再次绝望地把头深深埋进冰冷的土坑。
日军观察哨里,迫击炮观测员的声音带着哭腔:
“报告少佐!炮弹无法覆盖支那军的机枪巢!角度……角度太刁钻了!”
“少佐!”
满脸硝灰的作战参谋指着上方那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羊肠小道,声音嘶哑,
“燃烧弹需要三百米平坦射界才能发挥最低效力!这里……这里根本没有!”
龟田少佐眼中血丝密布,猛地拔出寒光闪闪的指挥刀,野兽般咆哮:
“那就把九七式迫击炮!掷弹筒!给我推到第一道尸墙后面去!抵近射击!用大日本帝国勇士的刺刀和炮火!撕开它!”
此时,山腰坚固的工事里,张大彪正用冻得裂口流血的手,麻木地往弹夹里压着子弹。透过被爆炸气浪掀歪的战壕镜,他看见新一波伪军出现了——他们用裹着湿透棉被的厚重门板当作盾牌,后面紧跟着西个动作敏捷、扛着掷弹筒的鬼子兵!
“掷弹筒!给老子盯紧了!”
张大彪厉声吼道。
话音未落!
咻——!咻——!
不知从哪个刁钻的射击孔,几发精准的榴弹呼啸而出,狠狠砸在刚刚架起掷弹筒的鬼子兵中间!
轰!轰!
猛烈的爆炸瞬间将门板盾牌撕碎掀飞!
伪军们鬼哭狼嚎,丢下武器没命地向后逃窜。
张喜奎趴在战壕里,不紧不慢地扣动着扳机,每一声枪响都伴随着一个伪军的栽倒。
“营长,”
他嘿嘿一笑,露出被硝烟熏黑的牙齿,
“二鬼子排着队来送死,这仗打得……真他娘的舒坦!”
张大彪吐掉嘴里的沙土,咧嘴笑了:
“你小子,那是跟江排……哦,现在是江连长出去得少!跟着他,更过瘾!”
龟田少佐强压下几乎喷出的怒火,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猛地抓起通讯兵的电话,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
“呼叫航空兵!目标黑云寨主峰隘口!给我……烧光它!”
战场陷入了诡异的平静。
鬼子在焦躁地等待空中死神的降临。
张大彪则抓紧这宝贵的喘息之机,嘶吼着指挥士兵加固摇摇欲坠的工事,搬运弹药,抢救伤员。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寂静中一分一秒地爬行……
一个小时后。
天空中传来沉闷而令人心悸的引擎轰鸣!
三个银亮的、反射着冰冷阳光的小点,如同秃鹫般出现在天际,开始绕着黑云寨上空盘旋,机腹下的炸弹舱门……缓缓开启!
第一枚硕大的航空炸弹带着刺耳的尖啸,脱离了机腹!
轰——!!!
地动山摇的巨响!但它落下的位置……距离张大彪据守的工事,足有八百米之遥!只掀起一片无关痛痒的烟尘。
“高度保持两千八百米!重复!两千八百米!”
领航机舱内,观测员额头死死抵着冰凉的舷窗,声音因极度的紧张和挫败而变调扭曲,报话机里传出电流的嘶嘶杂音。
“左侧坡度67°!无法进入俯冲轰炸航道!重复!无法进入!!”
他攥着航空地图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青筋暴突,指节惨白——下方,是黑云寨周围犬牙交错、首插云霄的险峻群峰!任何试图降低高度、进行精准俯冲轰炸的举动,都无异于……自杀!
冰冷的银色死神,在群峰之上徒劳地盘旋着,致命的弹仓己然打开,却找不到……那致命一击的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