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按推算,该来了(第2页)
最奇的是她臂间的朱砂痣。
随着身体日渐羸弱,那痣却红得发亮,像被血浸过的玛瑙,在月白寝衣下若隐隐现。
太医诊脉时见了,只捋着胡须说
“此乃气血凝聚之兆”,却说不清为何病体沉疴中,独有这痣愈发鲜活
。董鄂妃自己倒不介意,有时会对着铜镜摩挲那痣,指尖划过的轨迹,像在描摹某个遥远的记忆。
后宫的流言蜚语从未停歇。
皇后在佛堂里捻着佛珠,语气却带着寒意:
“狐媚惑主,终是要遭天谴的。”
李嫔对着铜镜涂脂抹粉,冷笑一声:
“病秧子罢了,看她能撑到几时。”
可这些话传到皇帝耳中,只换得他更严厉的斥责
他撤了皇后宫里一半的用度,将李嫔降为贵人,理由是“惊扰圣躬”。
只有董鄂妃自己知道,那痣的鲜红,是用生命里的气血压榨出来的。
她时常在夜里梦见那
个未出世的孩子,孩子总指着她的胸口哭,哭声里混着前世冷宫的风雨声。
醒来时,皇帝总在身边,眉头紧锁,像替她担着所有的痛。
“陛下,”
她在某个月色如水的夜晚轻声说
“若有一日臣妾去了,陛下…… 要好好活着。”
皇帝捂住她的嘴,眼眶泛红:“不许说傻话。”
他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有朕在,谁也带不走你。”
窗外的海棠落了又开,董鄂妃的咳嗽声越来越轻,却总在皇帝靠近时,漾起一圈圈温柔的涟漪。
她臂间的朱砂痣红得惊心动魄,像开在雪地里的曼珠沙华,提醒着所有人,这病弱的美里,藏着怎样浓烈的爱恨与宿命。
而皇帝望着她的眼神,早己从最初的宠爱,变成了近乎偏执的守护
仿佛只有这样紧紧抱着她,才能留住这缕随时会消散的香魂。
永寿宫的药味里,渐渐混进了檀香。
董鄂妃斜倚在软榻上,膝头摊着本蓝布封皮的《金刚经》,阳光透过云母窗,在经文上投下淡淡的光斑。
她的手指细瘦如竹,捻着书页时微微发颤,念到“应无所住而生其心”时
咳嗽声轻轻打断了经文,咳完却望着窗外的海棠花,露出抹浅淡的笑意。
“这经文书页光滑,怕是被人翻了千百遍。”
皇帝坐在榻边,替她掖了掖被角。他昨夜在养心殿临摹《金刚经》到三更
宣纸上的字迹还带着几分生涩,此刻看着董鄂妃指尖划过的字句,忽然觉得那些梵文里藏着某种安稳的力量。
董鄂妃合上书,放在枕边:
“臣妾读着,心里便静了,身上的疼也轻些。” 她的声音气若游丝,却字字清晰,
“像是有双看不见的手,在轻轻托着臣妾。”
皇帝握住她的手,那只手凉得像块温玉。
“朕也为你念。”
他取过自己写的经文,凑到她耳边轻声诵读,龙涎香混着她发间的药香,在寂静的殿内盘旋。
读着读着,他忽然明白,董鄂妃爱的或许不是经文本身,而是经文中那份
“不惊不怖”的从容 —— 那正是她此刻最需要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