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羽化迷雾·青羽现身(第2页)

殿门前，静静地站着一个人。

她身披一件由无数青色羽毛织就的长衣，羽衣在微风中轻轻拂动，流光溢彩，宛如活物。

她的身姿挺拔如松，一头长发简单地束在脑后，露出的侧脸线条冷冽而优美。

她没有看其他人，目光越过人群，径直落在郭清身上。

那双眼睛，亮得像雪山顶上的寒星，又锐利得如同苍穹之上的雄鹰。

“你终于来了。”她的声音很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精准地敲在郭清的心脏上。

郭清整个人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这张脸，这个声音，这双眼睛……它们曾是他梦魇中最清晰的碎片，如今却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

无数被他强行压抑、封存的画面，此刻如决堤的洪水般在他脑海中炸开——

他看到自己还是归墟火使时，与她并肩站在战场上，背靠着背，抵御着潮水般的敌人；他看到他们在篝火旁争论着归墟的教义，她眼中的理想主义火焰与他心中的现实主义冰霜激烈碰撞；他看到最后的分道扬镳，她失望而决绝的眼神，以及他转身离去时，那一句被风吹散的“我们不是一路人”。

她叫青羽，曾经是他最信任的同伴，也是他背叛归墟时，第一个被他出卖的人。

“青羽……”郭清的嘴唇翕动，这两个字仿佛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陈九娘她不相信巧合，更不相信一个传说中的人物会如此轻易地现身。

她藏在袖中的手指微不可察地一弹，一只比蚊蚋还小的黑色蛊虫悄无声息地飞出，带着一丝极其隐晦的死气，朝青羽的方向飘去。

这是她的“问心蛊”，对生灵的气息和力量纯度极为敏感，稍有虚假或邪秽，便会立刻示警。

然而，那只蛊虫在靠近青羽三尺范围时，竟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温暖的墙。

它非但没有表现出任何攻击性，反而停在空中，微小的翅膀停止了扇动，显得异常安详，片刻后，竟掉头飞回了陈九娘的袖中，蜷缩起来，仿佛在朝拜神明。

陈九娘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无比，她压低声音，对身旁的郭清道：“她是真的……而且，她的力量……比我们想象中任何一个人都要纯粹、强大。”

仿佛听到了她的低语，青羽的目光淡淡地扫了过来，却并未停留。

她只是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我本就是羽祝，从诞生之日起，便是火种的守护之人。”

说完，她不再理会其他人，转身对依旧处于震惊中的郭清说：“跟我来。”

郭清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下意识地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幽深而神圣的羽化殿。

大殿内部空旷无比，穹顶高远，绘满了星辰轨迹与飞鸟图腾。

在殿宇的最深处，青羽停在一面巨大的石壁前。

她伸出手指，在石壁上轻轻一点。

原本光滑的石壁上，瞬间亮起了无数金色的纹路，它们交织、流动，最终汇聚成一幅宏大无比的动态图卷。

图卷上，一团初始的火焰诞生于虚无，随后分裂、传承，化作一个个光点，投入到不同的时代，被不同的人所持有。

郭清看到了许多模糊的身影，他们都曾是火种的持有者。

“你不是第一个，”青羽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响，“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归墟妄图掌控火种，并非为了它的力量，而是想通过它，找到命运之轮的轴心，然后……逆转它。”

她转过身，那双锐利的眸子紧紧锁住郭清：“归墟让你看到了过去的痛苦，并许诺给你一个修正错误的机会。而我守护的，是无论对错都必须前行的未来。现在，轮到你选择了。”

她的声音变得异常严肃：“你是要选择继续背负着你的过去，走完这条未知的路；还是选择……回归你所渴求的那个‘过去’？”

整个大殿陷入了死寂。

郭清低着头，沉默了许久。

殿内的光线映照着他变幻不定的神色，痛苦、挣扎、迷茫，最终，都归于一种奇异的平静。

他缓缓抬起手，伸到青羽面前。

一团温热的火焰在他掌心凭空燃起，那正是他身体里的火种。

火焰跳动着，散发着纯净的光芒，然而，就在这光芒之下，一道细微的、宛如乌鸦刺青的黑色纹路，正顺着他的掌纹，缓缓地、一寸寸地浮现出来，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郭清没有看那火焰，而是抬眼望着青羽，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如果我选择了过去……”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问：“你会原谅我吗？”

青羽的身体微不可见地一颤。

她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地转过身去，留给郭清一个决绝的背影。

一滴晶莹的泪珠，悄然从她眼角滑落，无声地滴落在冰冷的青石地面上，瞬间蒸发，只留下一缕若有似无的悲伤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