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血契燃魂，神怒降临

江风卷着腥气灌进郭清的领口，他跑得肺都要炸开了，但清晰地听到身后传来如山崩般的轰鸣——那是怪物扎进江水的声音。

周九娘的陶瓮碎片还在脚边，辟邪香的艾草味混合着泥土的腥气直往他鼻腔里钻，他突然想起方才石碑上“血契重燃”四个字，后颈的神纹像被烙铁烫了一下。

“阿清！”柳如烟被野藤绊了个踉跄，发簪松脱，几缕青丝黏在汗湿的额角。

她反手拽住郭清的衣袖，另一只手已经摸出腰间的桃木剑，“你看！”

郭清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

晨雾被撕开的豁口处，一个黑黢黢的影子正破水而起，庞大的身躯在江面上投下巨塔般的阴影。

那东西没有鳞片，皮肤像泡发的腐木，凸起的骨节间挂着水草和破渔网，最骇人的是一双眼睛——猩红如血，瞳仁缩成针尖，正死死盯着青溪村的方向。

“娘！”

尖细的哭喊划破混乱。

郭清看见四喜被推上岸，小短腿在泥滩上打滑，后领的粗布衣裳被扯得变了形。

中年汉子的身影还在浪里扑腾，他本就不算健壮的胳膊拼命划水，可那怪物甩尾掀起的漩涡像张巨口，转眼间就吞没了他的头顶。

“爹——！”四喜跌坐在地，泥点溅了满脸，哭声里带着破音。

郭清的喉咙发紧，他想起三天前替这孩子驱水祟时，四喜攥着他衣角问“阿清哥哥，水里的大虫还会来吗”，此刻那“大虫”正用尾鳍拍碎李三水的渔船。

“抓稳了！”李三水的吼声混着木头断裂声炸响。

他的渔船本已划出十丈远，怪物尾鳍扫过的瞬间，整艘船像片枯叶被掀到半空，船板裂开的刺啦声里，李三水抱着船桨砸进浪里，溅起的水花裹着碎木屑，落下来时混着血珠。

“都往高处跑！”赵婆婆的嗓门抖得厉害，可到底是几十年的村头，她揪着两个小娃的衣领往坡上拽，银簪子歪在鬓边，“去土地庙！躲神像后面！”

混乱中突然响起整齐的圣歌。

郭清转头，看见二十几个穿麻衣的人从芦苇荡里钻出来，他们脸上蒙着灰布，双手交叠在胸前，喉咙里滚出含混的咒文。

为首的高个子扯下蒙脸布，露出左脸狰狞的刀疤——正是前夜在村外山神庙见过的麻衣首领。

“伊萨尔归来！血契重燃！”刀疤首领跳上半塌的祭坛，举起的手掌泛着幽光，掌心里躺着枚青灰色鳞片，和郭清三天前从水祟体内取出的那枚几乎一模一样，“你们以为祭的是江神？蠢！这是旧神的魂匣！今日，用万人血饲魂，旧神便要醒——”

“放屁！”郭清的神纹烫得他眼眶发红。

他想起残神郭孝景说过的“气机浑浊”，想起周九娘配的辟邪香在江心岛突然碎裂，所有线索在脑子里炸开——原来那些村民身上的浑浊，是被旧神的气息浸染；所谓祭江，根本是活人血祭！

他咬破舌尖，腥甜的血味涌进喉咙。

这是祝师燃血引神的禁术，可此刻顾不上了——四喜还在泥滩上哭，李三水的船桨漂在血水里打转，中年汉子的粗布汗巾被浪卷到岸边，沾着泥的补丁还带着体温。

“以血为契！以魂为誓！”郭清的指尖渗出血珠，在空中画出扭曲的咒印。

金蓝色的光从他心口的神纹里涌出来，像活物般窜上手臂，在掌心凝成半透明的虚影——那是条蛇身鱼尾的怪物，正是石碑上模糊的旧神伊萨尔的残影。

“清哥儿！”周九娘的声音带着颤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