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江影初动，暗涌将起(第2页)

他原本空洞的眼睛此刻泛着血丝，像被什么东西附了身。

他踉跄着扑过来，指甲几乎掐进郭清手腕：“别去！

江里有眼睛！

好多眼睛！

它们在数——“他突然剧烈咳嗽，黑血顺着嘴角淌下来，“在数有几个活人......“

郭清低头看着那只抓着自己的手。

吴二狗的指甲缝里还沾着进山砍柴时蹭的木屑，此刻却泛着青灰。

他伸手按住吴二狗手背，神纹的光透过皮肤渗出来，照得那双手像是套了层金蓝的壳。

吴二狗突然松开手，后退两步跌坐在地，眼神重新变得空洞：“我......我怎么在这儿？“

“周九娘。“郭清轻声道。

周九娘立刻蹲下身，掏出银针在吴二狗头顶的百会穴轻轻一刺。

吴二狗哼了声，闭眼昏了过去。

她抬头时脸色凝重：“旧神意识在侵蚀他的识海，再这么下去......“

“先处理眼前的。“柳如烟扯了扯郭清衣袖，“速去速回。“

四人沿着山路往下走时，江风愈发浓烈。

陈七走在最前，腰间短刀的刀鞘撞在石头上，发出“叮叮“的脆响。

老孙头摸着路边的树桩，突然停住：“你们看。“

月光下，树桩的截面泛着诡异的紫。

老孙头用指甲刮了刮，紫色碎屑簌簌落下：“这是被阴煞之气浸过的。“他抬头看向江边，“从这儿到江岸，每棵树的根都在烂。“

郭清的神纹又开始跳。

他加快脚步，绕过最后一道山梁时，江水的腥气突然变得刺鼻。

月光下的江面不再是银白，而是泛着青灰，像块被揉皱的铅板。

更诡异的是，水面没有一丝波纹——连鱼跃的动静都没有。

“怪了。“陈七搓了搓胳膊，“我打小在江边长大，没见过这么静的江。“他蹲下身摸了把水，突然缩回手，“这水......比冬天的冰还凉！“

老孙头从怀里掏出龟甲，用随身携带的骨刀在上面划了道裂痕。

龟甲“咔“地裂开，露出里面漆黑的纹路：“大凶。“他声音发紧，“江底有东西在往上顶，压得地脉都乱了。“

郭清往前走了两步。

他能清晰感觉到，那道召唤的力量就在脚下——不，在脚下十丈、二十丈的地方。

他蹲下身，指尖刚触到水面，地面突然剧烈震动。

江水“轰“地翻起，一圈圈黑色涟漪从他手底下扩散开，所过之处，岸边的芦苇瞬间枯死，变成灰白的碎屑。

“退后！“陈七拽着郭清往旁一扑。

两人摔进草丛时，就听“嗷——“的一声尖啸。

那声音像婴儿啼哭，又像老妇笑骂，在江面上空盘旋不去。

郭清抬头，只见江中心的水面突然隆起，一个巨大的阴影在水下缓缓移动，轮廓像条鱼，却比村里最大的渔船还长三倍。

“那是......“老孙头的龟甲“啪“地碎成两半，“那不是鱼！“

阴影越靠越近，江水被搅起一人多高的浪。

郭清能看见阴影表面覆盖着鳞片，每片都有磨盘大小，在月光下泛着幽绿的光。

当阴影离岸边只剩十丈时，它突然顿住。

水面炸开无数水泡，阴影“唰“地往下沉，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走了？“陈七扶着郭清站起来，声音还在抖。

郭清没说话。

他盯着刚才阴影所在的位置，只见一片巴掌大的鳞片被浪冲上岸，表面还沾着黏液，散发着腐鱼般的腥臭。

他走过去蹲下，用衣角裹住鳞片拾起来。

月光照在鳞片上，那些原本暗绿的纹路突然泛起金光——是一行扭曲的古老文字，和他三天前驱邪时在幻象里看到的旧神语一模一样。

“郭兄弟？“陈七凑过来，“那是啥？“

郭清将鳞片揣进怀里。

他能感觉到，神纹的跳动和鳞片上的文字产生了共鸣，像两根琴弦被同一双手拨响。

山风突然转了方向，裹着若有若无的低吟吹过耳际。

他抬头望向村子的方向，那里的灯火还亮着，隐约能看见柳如烟的道袍在祠堂窗前晃动。

“回村。“他拍了拍裤腿的草屑，“该让她们看看这个了。“

四人转身往回走时，江面上突然传来“扑通“一声。

郭清下意识回头，就见方才阴影消失的地方，浮起一串巨大的水泡。

每个水泡破裂时，都有幽绿的光溅起来，像极了某种古老仪式的灯盏。

山脚下的青溪村，此刻正被月光和这幽绿的光笼罩着，像块被两种颜色浸染的布。

而郭清怀里的鳞片，正随着他的心跳，一下一下，轻叩着他的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