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冰封之下，神魂归路(第2页)

他想起四喜被水祟缠身时，是这纹路发烫逼退邪物；想起江底黑影第一次出现时，这纹路在他手背爬出荆棘形状——原来不是他在驱邪，是血脉里的残魂借他的手在战斗。

残魂的虚影突然扭曲起来。

江底传来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郭清看见黑暗深处有只漆黑的手掌缓缓伸出，指甲像生锈的刀刃，正对着他心口。

岸上众人的惊呼再次清晰起来，李三水已经扑到冰边，被陈七死死拽住；赵婆婆的镇魂幡烧了半幅，火光映得她脸上泪痕发亮。

“清哥儿！“李三水的声音带着破音，“你手在流血！“

郭清这才发现自己掌心的青纹正渗出血珠，在冰面滴出一串红梅花。

残魂的虚影突然变得透明，他听见青年的声音混着自己的心跳：“接住玉简......用你的血......“

漆黑手掌离他心口只剩半尺。

郭清颤抖着摸向怀中，触到那枚发烫的玉简。

江风卷起他额前湿发，他看见岸上众人的影子在冰面摇晃，像溺水者在挣扎。

残魂的眼睛突然亮得惊人，金纹顺着郭清的血管往上爬，在他眼底映出两个重叠的倒影——一个是百年前的玄衣青年，一个是此刻站在冰面的祝师。

“记住......“残魂的声音越来越轻，“你不是容器......“

漆黑手掌即将穿透他的胸膛。

郭清咬着牙将玉简按在胸口，鲜血渗进玉纹的瞬间，冰层下传来惊天动地的嘶吼。

他看见残魂的虚影突然凝实，金纹如火焰般燃烧，在他和黑掌之间竖起一道金色屏障。

岸上，赵婆婆的铜铃突然炸响。

老孙头盯着郭清怀中的玉简，喉结动了动：“这纹路......是神魂共鸣。“

郭清喘着粗气，抬头看向残魂。

对方的眼神不再像幻境里那样冰冷，反而带着几分他从未见过的温柔。

黑掌在屏障外疯狂抓挠，冰面裂开更多缝隙，江水从裂缝里涌出来，漫过郭清的小腿。

“清哥儿！“李三水终于挣脱陈七，扑到冰边抓住郭清的手腕。

他的手冷得像块铁，却比任何驱邪符都温暖。

残魂的虚影开始消散。郭清听见他说：“该醒了......“

黑暗中，那只黑掌突然缩了回去。

江底的轰鸣渐渐平息，冰面的裂缝不再扩大。

郭清低头，看见自己掌心的青纹与残魂的金纹完全重合，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岸上众人的欢呼突然变得遥远。

郭清望着逐渐消散的残魂，突然明白赵婆婆说的“他去找答案了“是什么意思——答案从来不在江底，不在残魂里，而在他自己身体里。

那些驱邪时的疼痛，那些午夜的噩梦，都是血脉在提醒他：该接过这副担子了。

残魂的最后一缕虚影停在他眼前。

郭清看见对方眼里有星子在闪，像极了小时候他蹲在祠堂前，听老人们说“郭家世代镇江“时，烛火在神像眼底跳动的模样。

“记住......“残魂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你比我幸运......“

话音未落，虚影彻底消散。

郭清感觉有什么东西轻轻落进他识海，像一片羽毛，又像块压了百年的石头。

李三水的哭嚎重新清晰起来，他被拉着往岸边走，冰面在脚下吱呀作响，却再没裂开。

江底传来最后一声闷响。

郭清回头，看见江心的红光已经褪去，只余下一轮圆月，在冰面投下银白的影子。

他摸了摸怀中的玉简，触手温凉，玉纹里还凝着半滴未干的血。

岸上，赵婆婆的铜铃又轻响了一声。

老孙头盯着郭清的眼睛，突然说了句谁都没听懂的话：“残神归位，神魂将凝......“

郭清低头，看见自己掌心的纹路还在发亮。

他突然想起幻境里那个玄衣青年说的话——“愿以血脉为引，将残魂封入后世子孙识海“。

原来所谓“残神“，从来不是附在他身上的异物，而是他身体里最古老的一部分。

江风卷起他的衣角。

郭清望着江心，那里的冰面已经重新凝结，像面巨大的镜子。

他知道，刚才那只黑掌只是试探，真正的危险还在江底，等着他去面对。

而他，终于做好了准备。

残魂消散前的最后一眼，还凝在他的记忆里。

郭清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还残留着虚影的温度。

他知道，接下来的路，不会只有他一个人走。

月光下，他的影子在冰面拉得很长，与冰层下那个玄衣人的影子，慢慢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