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他是谁，我是谁？(第2页)

郭清踉跄着后退两步，鞋尖踢到块碎石。

那石子骨碌碌滚进江里，却没溅起水花——江面不知何时结了层黑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岸边爬。

“冥河冰！“老孙头突然尖叫，烟锅都顾不上捡，“传说黄泉门开时，鬼差引魂的路才会结这种冰！

冰面下是冥河，能吞活人魂魄！“

村民们终于炸了。

有人哭喊着往岸上跑，有人跌进芦苇丛，李三水的表弟阿牛被推得撞在陈七身上，断刀“当“地掉在冰面上。

郭清却站着没动，他望着江心那团越来越亮的红，忽然想起四喜中邪时，水底下传来的呜咽——和他刚才的笑声，一模一样。

“你终于明白了自己的使命。“

声音从脚底下传来。

郭清浑身一震。

这声音太熟悉了，像是对着镜子说话时，自己的回音。

他低头看向冰面，黑沉沉的冰层里，隐约映出另一个自己——玄色衣袍，额间金纹碎裂，正朝他笑。

“是啊......“郭清轻声说，喉咙发紧，“我一直在等这一天。“

他抬起脚，踩上冰面。

“清哥儿！“李三水扑过来要拉他，却见冰层在郭清脚下裂开蛛网状的细纹，黑得发亮的冰面像被泼了墨汁，眨眼间蔓延到李三水脚边。

云中鹤的剑斩在冰上，溅起几点火星；陈七扔出猎刀，却被冰层吸得不见了踪影。

郭清一步步往江心走。

红光里，他的影子和冰层下那个玄衣人重叠在一起。

风卷着腥气灌进他耳朵，他听见李三水在喊，赵婆婆在哭，可那些声音都像隔着层毛玻璃，模糊不清。

直到冰面漫过他的脚踝。

“回来！“李三水的哭腔刺破所有杂音。

郭清顿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李三水跪在岸边，浑身湿透，脸上分不清是泪还是江水；赵婆婆攥着青布包，白发被风吹得乱蓬蓬；云中鹤的剑还指着他，可眼神里全是震惊；陈七和老孙头扶着吓瘫的村民，远处传来狗叫和孩子的哭声。

他突然笑了。

这一笑，冰层下的玄衣人也笑了。

郭清低头看向自己掌心，淡青色纹路正发出幽蓝的光，和记忆里残神的金纹慢慢重叠。

原来那些驱邪时的疼痛，那些半夜惊醒的噩梦，都是他在提醒自己——

该回家了。

他继续往前走。

黑色冰层从他脚下蔓延开去，像泼在宣纸上的墨，眨眼间覆盖了半片江面。

月光被彻底吞噬，只余下红光中那道单薄的身影，越走越远，越走越淡，最后融进江心那团刺目的红里。

岸边众人望着空无一人的冰面，听着江底传来闷雷似的轰鸣。

李三水颤抖着伸出手，指尖几乎要碰到冰面，却在最后一刻缩了回来——冰层冷得刺骨，像要把他的魂都冻住。

“他......“赵婆婆的铜铃突然在寂静中轻响一声，“他去找答案了。“

江底红光又暴涨了一次。

冰层发出清脆的裂响，像谁在敲一面巨大的镜子。

李三水望着裂开的冰缝里翻涌的黑浪，突然想起郭清昏迷前说的那句话：“他说......我就是他......“

或许从一开始，答案就藏在郭清自己身体里。

而现在，他要去把它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