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五）(第2页)
许之然在前面走着，时不时回头瞥一眼江语是不是还在身后，两人的目光相遇时，又都垂下被胡思乱想包裹着的沉重的头。平时一眼望穿的走廊，被他们走得，像横跨山间的吊桥一般小心翼翼，一步三回头。
“嘿！干嘛呢？”
池嘉笙突然从陈义晨后面冒出来，一下抓住她的书包。
“妈耶，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姐姐！”
陈义晨被吓了一大跳，猛地转过头去，惊恐的眼神，看着眼前池嘉笙疑惑的脸，快速拍着自己的胸脯，长舒一口气，平息心情。
看着江语消失在楼梯口，才放心地站起身来。
“你肯定知道江语去干什么了，对吧？”
陈义晨搂着池嘉笙的肩膀，凑到她的耳朵边，一手掩着，悄悄对她说。
“她今天晚上什么状态？”池嘉笙没有直接回应，倒是先反问起来。
“慌慌张张的，又好像在窃喜，做了好些奇奇怪怪的事儿。”
陈义晨仔细回忆着江语整个晚上的慌乱。
“你想不想知道她干啥去了？”池嘉笙往楼下看了一眼，故弄玄虚的对陈义晨说道。
“快说快说！”
陈义晨八卦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儿，鼓鼓的眼睛几乎是要飞出来。
池嘉笙没说话，双手放在陈义晨的肩膀上，转过她的身体，然后指指楼下。
陈义晨一眼就看见了那个背着酒红色书包的背影，她的旁边站着那个自己刚刚看到的身影。
“池子？江语和那个男生…是要去操场吗？”
陈义晨好奇大过于震惊，她捂住自己张大的嘴巴，扑闪着眼睛，渴望从池嘉笙那里得到肯定的答案。
池嘉笙笑而不语，拱了一下鼻子，频频点头。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陈义晨拉着往操场跑，池嘉笙猛地被拽住，甚至不及看路，扑扑通通跳过一层层楼梯。
“不是，不太好吧，你，你，慢点！你不会是要去操场跟着他俩吧？咱俩这样不好！”
池嘉笙被陈义晨死死抓住，不知道是该先让她慢点，还是先阻止她去操场。
陈义晨忽然停下，目光坚定地望着池嘉笙。
“放心，我们只是在远处盯着，绝不打扰！”
池嘉笙一脸无奈，来不及回答就又被拽走了。
“池子，难道你就不好奇？”陈义晨忍不住再次停下来，疑惑地问。
“我告诉你，以我对江语的了解，她有事儿全写脸上，根本不用问。”池嘉笙笃定地说道。
“虽然，但是，你去不去？”陈义晨依然拽着池嘉笙的手，指着操场的方向。
“我，我去是为了盯着你。”
“行行行，你赶紧快点的盯着我吧。”
池嘉笙嘴上说的风轻云淡，只是她了解，江语死要面子，若是和许之然在一起时的场面被自己和陈义晨看见了，她估计要在心里尴尬好几天。
两人躲在篮球场前的旗台后边，眼神扫视整个操场。在一些奔跑的掠影里，一高一低并排匀速移动的两人，十分显眼。
江语和许之然就这样在操场并肩走着，什么话也没说，身边不断跑过一些投来异样眼光的人，尴尬和不知所措写在江语的脸上，她于是低着头，两只手抠来抠去，避免与身旁的目光对视。
许之然似乎是察觉到了身边那个无所适从的身影，拉过江语，让她走在操场分道线的内侧，略微走得更快一点，挡在她的前面。
操场上的射灯投来的强烈灯光被许之然挡住了大半，江语藏匿一个影子的黑暗中，获得了片刻的舒适。她纠结犹豫，还是没忍住对许之然说道：
“你今天找我来，有什么事儿要说吗？”
江语的话，似乎是在提醒许之然，两人已经沉默地绕着操场走了一圈了。
“嗯，江语，我可以牵着你的手吗？”许之然停住脚步，似乎是在说那些话前，抛出一个小小的试探。
“我的手很容易出汗…”江语怎么也没料到许之然这突然的要求，刚刚紧张地抠手的她，此时手心正是黏糊糊的。江语急忙摊开手心，在校服裤子上蹭来蹭去。
“没关系，可以吗？”或许，在没有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前，许之然还不敢说那些准备好的话。
江语直接握住了许之然已经伸向自己的手，在心里默默祷告手心千万别出汗。
江语从来都是一个主动的人，唯独面对许之然的时候，她总是畏首畏尾，踌躇不决，生怕哪个直接的字眼折伤这段还在萌芽状态的感情，生怕哪个过激的行为吓退这个还在小心翼翼试探的人，却也害怕自己的忧虑隔断了他来之不易的主动。
另一边，躲在旗台后的两人窃窃私语。
“池子！池子！你快看！这俩人是不是牵手了！”
陈义晨激动的拍着池嘉笙的肩膀，差点就要站起来。
“嘘！你别激动！别激动！”池嘉笙按住身旁躁动的陈义晨，示意她小声一点，别暴露了位置。
“你改天一定给我好好讲讲他俩之间的事儿，怎么就牵上手了。”
陈义晨意犹未尽，好像看戏一般。
池嘉笙拿她没办法，不由得感叹江语的这个朋友跟她真是太像了，咋咋呼呼的，一激动嗓门还吊得多高，真搞不懂李东洋怎么会让她俩当纪律委员。
许之然牵着江语的手，走向了操场灯光照不到的柏树林，或许只有躲在四下无人的黑暗里，才能将同样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感情说清道尽。
一旁看的目不转睛的陈义晨突然站起来，拽起同样蹲着的池嘉笙，往前跑了几步，着急地说道：
“池子，池子！他俩跑到柏树林里去了！你快看啊！他们不会……”陈义晨越说越激动，也不知是期待还是担心地不停往前挪。
“收起你无边无际的想法！就他俩，一个比一个别扭，你别指望高中毕业之前能看见那些，你脑子里想的场面了，多半是连话都不好意思说，跑没人的地方聊天去了。”
池嘉笙丝毫不但心陈义晨方才说的话，揽着她的肩膀，朝宿舍的方向走去。
“干嘛呀，怎么就要回去了？这边正精彩呢！”陈义晨恋恋不舍，眼神依然直直盯着柏树林的方向，恨不得此刻自己就是千里眼顺风耳。
“差不多了，赶紧回宿舍了，还有就是，你千万别说漏嘴了，让江语知道咱俩在这儿偷窥！”
池嘉笙头也不回的带陈义晨离开操场，同时也不忘叮嘱她别说漏嘴。
“‘偷窥？’读书人的事儿怎么能叫偷呢？放心，我嘴严着呢。”
陈义晨看着池嘉笙如此坚决，也不好再执拗，故意说了些玩笑话让她放心。
“信你了，陈‘乙己’。”
池嘉笙笑着接过陈义晨抛来的玩笑，两人大步朝宿舍的方向走去，不过陈义晨依旧缠着她问东问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