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十二）(第2页)
“我跟你说，你都不知道，那些什么等高线那些弯弯绕绕，对我来说就像催眠师手里的怀表，看一眼，就得昏迷…”
江语说着，翻开地理书上的等高线地形图，像催眠一样，匀速在池嘉笙眼前晃了几圈。
“吴老师就这么放过你了？”葛艾做着课上布置得练习题，正在费劲地分辨山脊山谷。
“就！这！么！放！过！我？”听葛艾说的那么轻松，江语逐字重复，拖长的尾音里满是不敢茍同。
“那还不是每次考试前我疯狂背地理，分数考得还能看。背得多痛苦啊，生物都顾不上了。”
确实，江语的地理知识清单和生物学科的完全是两个样子，一个揉来揉去，已经变成战争废墟里的房屋碎片，一个干净崭新的像是金碧辉煌展厅里的艺术藏品。
“但你每次地理都考得很好呀。”许之然在一旁说道。
“哎呀，拆东墙补西墙罢了。”
“但是你的生物墙也没有被‘拆’呀！你生物每次也是前三，很厉害。”许之然补充。
许之然和江语这段对话，就好像一个刚开始练习跑步的人对一个跑了很多年的人说，你连跑三圈都不累，好厉害呀！
许之然的话让江语略显尴尬，江语这两门课都不差，只是夸张地表述一下在生物地理学科的时间倾向，但他当真了去。
既然都这么说了，她干脆厚着脸皮承认算了。
“你要非得显得我天赋异禀，那我也接受。”
池嘉笙看出了许之然的话让江语有些难堪，连忙救场。
“你快别说了，给你个台阶你就要登天了！”
江语跟许之然说话的时候，用池嘉笙的话来说就是“总感觉那根神经搭错了，别扭的浑身起鸡皮疙瘩”。
池嘉笙转过身去跟葛艾梁余白分析自己的结论，季子禾看不下去，干脆走出教室眼不见心不烦。
葛艾梁余白沉迷于池嘉笙的八卦中，怎么拽都拽不走，江语只好自己出去上了个厕所。从厕所回来的时候，看见季子禾站在天井的围栏边发呆。
看他想得入神，江语蹑手蹑脚挪到季子禾身后，一个大跳，想吓他，没成想季子禾先一步转过身来，江语急忙刹住脚步才没有撞进他的怀里。
“不好玩，这都被你发现了。”
季子禾下意识扶住江语的手都擡了起来，又在玩笑声中收了回去。
“想吓我？没门儿！身后那么大个人扑过来能没感觉？”
“站这儿想啥呢？看你半天了。”
江语学着季子禾的样子趴在围栏边，东瞅西看，试图找到他趴着发呆的原因。
“没想啥，出来透透气。”
“是不是搁这儿装深沉装忧郁，吸引楼下学妹们呢？”
江语看着楼下偷看季子禾的女生，调侃他。
季子禾听了，气不打一处来，背过身靠在栏杆上，斩钉截铁地拒绝江语提供的错误答案。
“你能不能不要满脑子情情爱爱的？”
“我哪有满脑子…那你想什么呢？”
“我生气，你刚刚为什么，不信我给你说的答案，明明就是对的……”
季子禾嘟嘟囔囔，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就因为这？”
江语不可置信地望着他，竟然是因为这屁大点事儿，自己回答错了被批评都没在意，他反倒唧唧歪歪的生闷气。
“就因为这？这事儿很小吗？这侧面反映了你对我的不信任！”
季子禾转身面向江语，握紧四指，食指在空气中重重的点了几下。
“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儿啊！”
“你坐我后面，许之然坐我右边，那耳朵这样弓着长的，我肯定是更能听得到右…更能听到两侧的声音嘛，你后面传来的声音被挡住了，这不人的生理构造决定的…”
“再说了，我答错了我都没在意，你搁这儿生什么闷气。”
江语声情并茂地解释刚才的事儿，说到激动时上手抓着季子禾的耳朵一顿比划。
“你答错那是你活该，谁叫你不信我和池嘉笙的！”
“是是是，我活该，下次只信你俩，真是小题大做，还生气！小心眼儿！”
“我还以为你是喜欢许之然才听他的答案…”
“刚刚还说不要满脑子情情爱爱的，现在是干嘛？那我还好没信你的，等会儿你以为我喜欢你，误会可就大了…”
“谁稀罕你喜欢！我这是再次提醒你一遍，好好学习！”
“年纪轻轻就这么唠叨，以后岂不是要被人嫌弃，赶出家门？”
“我发现咱俩就不能好好说话！”
“谁让你老挑我刺！”
“我哪是挑你刺，是你自己笨！什么都看不出来！”
“你聪明，你都能看出来，那你告诉我你看出什么了？”
“看出什么？”
“对啊，看出什么？”
两人的架吵的愈发奇怪，吵到最后，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面面相觑，俩人“噗嗤”笑出声来，充满了对对方幼稚、无语的嫌弃。
“总之你就是笨！”
“你就是小心眼儿！以后绝不相信你说的答案！”
“你爱信不信！诅咒你每堂课都被提问！”
“你可真是恶毒！我反弹你的诅咒！”
“我再反弹回去！”
“季子禾你幼稚死了！”
“你又有多成熟…”
俩人边走边吵，你说一句我就得还一句，你推我一下我就得还你一脚，打打闹闹地走回教室。
一旁悄悄观察的池嘉笙踢了踢季子禾的桌脚。
“她哄你了？”
季子禾眉毛飞得老高，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江语。
“谁哄我？她？如果跟我吵一架算哄我的话…”
“得了吧你，看你满面春风的样子，跟刚刚出去的时候可不一样！”
“少来，拿你书出来，准备上课！”
季子禾和江语有一套舒服的相处模式，在外人看来他们总是打打闹闹，不给对方好脸色看，但他们内心深处对友谊、对彼此的珍惜，不容置疑。其实季子禾也并不在意这究竟是不是“哄”还是“吵”，他只是更加明白了他们之间，无论玩笑还是吵架，有话就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