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剥皮阴契
青铜轿顶形状的瘤子在陈三指掌心跳动时，林秋的皮肤开始浮现暗青色契约纹路。
那颗初代掌教之妻的心脏仍在喷涌黑血，血珠坠地便化作指甲盖大小的青铜轿钉。陈三指背后的婴尸突然暴起，青紫色小手撕开自己肚皮，掏出团裹着胎膜的黄纸——展开竟是半张陈氏抬棺匠与卦井镇百年前的阴契文书。
"癸卯年霜降，陈氏第七代抬棺匠陈铁骨..."林秋念着契约上渗血的文字，突然发现自己的声带在共振，"自愿剥皮为轿，代传九世......"
陈三指突然将心脏按进自己胸腔。腐烂的皮肉与青铜瘤子融合的瞬间，他的脊梁骨爆出三十三根倒刺，每根骨刺上都悬挂着缩小的剥皮刀："看清楚！这才是真正的《抬棺契》！你们林家祖上骗我们签的，是张人皮阴契！"
血诏碑废墟突然刮起腥风。林秋裸露的皮肤上，契约纹路正从青转黑，那些扭曲的文字竟是他历代先祖的指甲在皮下抓挠。当他摸到后颈凸起的轿顶纹章时，整片归墟地脉突然翻转，露出埋藏千年的剥皮作坊——三百具青铜剥皮架上，至今还挂着风干的抬棺匠人皮。
"当年林家谎称结阴亲，骗我太爷爷剥下整张人皮给新妇做轿帘。"陈三指每说一个字，嘴角就裂开一道血口，"那张浸透陈氏血脉的人皮，就是束缚九代抬棺匠的阴契本体！"
林秋的太阳穴突然迸裂，飞溅的脑浆在空中拼出恐怖画面：宣统三年的雨夜，陈铁骨被活剥人皮时，林家祖太爷正用他的脊椎做笔，在新鲜人皮上书写婚契。那张人皮被裁剪成轿帘的瞬间，所有陈氏男丁后背都浮现出轿钉形状的胎记。
作坊里的剥皮架突然咯吱作响。林秋看见自己的倒影出现在每具铜架上，不同年龄段的"他"正被无形的刀刃剥取皮肤。当第十七具铜架上的少年发出惨叫时，林秋的手背突然皮肉分离，整张皮肤像轿帘般垂落，露出底下蠕动的殄文血管。
"屏住呼吸！"陈三指甩出脊骨倒刺，将林秋悬吊的皮肤钉回血肉。他腐烂的胸腔里，那颗融合了青铜瘤子的心脏正发出轿夫号子声，"人皮阴契已经启动，你现在呼出的每口气...都会变成剥皮刀......"
林秋的鼻腔突然喷出青铜碎屑。他看见自己呼出的白气在空中凝成微型剥皮刀，这些刀刃正顺着契约纹路游走，所过之处皮肤与肌肉逐渐分离。陈三指背后的婴尸突然呕吐出大团红绳，绳结上系着的铜钱正疯狂抽打那些气刃。
作坊深处传来机括转动的巨响。三百具剥皮架同时转向林秋，架体表面渗出黑色尸油，油中浮现出陈氏抬棺匠被活剥时的残影。林秋的膝盖突然反向弯曲，不受控制地朝着最大的那具铜架跪爬，每挪一步就有大片皮肤离体飘扬。
"咬住这个！"陈三指扯下自己左臂掷来。断臂在飞行途中化作桃木轿杠，被林秋咬住的瞬间，那些飘离的皮肤突然僵在半空，"用你的新喉骨念《破契咒》，快！"
林秋的喉结剧烈滚动。新生的喉骨摩擦出金石之音，当第一个殄文音节迸出时，整座作坊的铜架突然渗出鲜血。那些悬挂的人皮开始鼓胀，仿佛有无数冤魂正在皮下挣扎。陈三指趁机割开手腕，将黑血泼向最近的铜架，被血浸染的人皮立刻燃烧起来。
"癸卯旧契，九世当偿..."林秋的诵咒声越来越嘶哑，飘离的皮肤开始浮现血色轿钉图案，"今焚人皮为引，断......"
咒语未竟，初代掌教之妻的腐尸突然从地脉裂缝钻出。她浑身缠满写着阴契条款的绷带，腐烂的右手握着柄玉质剥皮刀："我的好女婿...你的皮...该还给陈家了......"
玉刀划过的轨迹残留着绿色磷火。林秋勉强侧头避过致命一击，左耳却被削下半片，伤口处没有流血，反而钻出密密麻麻的青铜轿钉。陈三指暴喝一声，脊骨倒刺暴涨三丈，将腐尸钉在剥皮架上，但那具腐尸突然自爆，飞溅的碎肉化作三百柄剥皮小刀。
"蹲下！"陈三指甩出桃木轿杠。杠身在空中分解成无数木屑，每一片都精准粘住一柄剥皮刀。林秋趁机滚到最大的铜架后方，发现架体背面刻着完整的《抬棺契》——在契约最下方，他祖父的指印正与陈铁骨的血掌印重叠。
腐尸的尖啸震碎了所有木屑。剥皮刀再次袭来时，林秋用带血的指尖按在祖父指印上。铜架突然剧烈震颤，陈铁骨的残魂从架体渗出，腐烂的手掌与林秋的手印重合。当三百年前的抬棺匠与当代棺生子掌心相触的瞬间，所有人皮契约同时自燃。
"原来如此..."陈三指独眼里的铜钉突然崩飞，露出深藏的眼球——那竟是颗刻着殄文的翡翠，"阴契的命门...在换皮......"
初代掌教之妻的腐肉正在重组。林秋撕下自己后背的契约皮肤，发现皮下早被刻满反咒殄文。当他把这块人皮按在陈铁骨的铜架上时，所有燃烧的契约火焰突然变成青白色，火中浮现出林陈两家历代结契的场景。
陈三指突然扯下自己腐烂的脸皮。那张皮下竟藏着张青涩少年面孔，眉心点着守宫砂——分明是陈氏家族被选为"轿魂容器"的童男特征。他将脸皮抛入契约火焰，火舌立刻化作巨手抓向重组中的腐尸。
"这才是真正的换皮破契！"少年面容的陈三指咬破舌尖，将精血涂在桃木轿杠上，"你们林家用虚假婚契骗走陈氏人皮，今天该用林家嫡血来重写......"
腐尸突然发出初代掌教的声音。重组中的肉块迸发出卦井镇地气，将青白火焰逼退三尺。林秋的后背突然裂开，整张刻满反咒的皮肤自动剥离，像张人皮轿帘般罩向腐尸。当人皮与腐尸接触的刹那，归墟深处响起九十九声轿杠断裂的脆响。
"就是现在！"陈三指将轿杠插入地脉裂缝。整个剥皮作坊突然倾斜，所有铜架化作轿杆飞向腐尸。林秋被契约火焰包裹着撞向腐尸，在皮肉烧焦的恶臭中，他看见自己剥离的反咒人皮正在吞噬初代掌教的残魂。
腐尸的头颅突然滚到林秋脚边。那张腐烂的脸上浮现出诡异的欣慰："终于...等到林家后人亲手弑祖......"
陈三指突然挥轿杠砸碎头颅。翡翠眼球中射出的殄文锁链，将试图逃逸的残魂拖入地底："别听这老鬼蛊惑！阴契还没......"
地面突然塌陷。林秋随着无数铜架坠入地脉深处，下方是沸腾的血色轿湖。湖面上漂浮着历代被剥皮的抬棺匠，他们的皮肤正在重新生长——用浸泡在湖中的林家后人血肉。当林秋的残躯触及湖面时，那些浮尸突然睁眼，腐烂的手掌争先恐后抓向他的伤口。
"抓住我！"陈三指甩出脊骨倒刺。倒刺入肉的瞬间，林秋看见对方的少年身躯正在急速衰老，"用你的契约皮肤...把湖底的《阴契总纲》......"
血色轿湖突然掀起巨浪。初代掌教之妻的嫁衣从湖底升起，衣摆处缀满林家历代男丁的喉结。林秋忍痛撕下手臂残存的契约皮肤，将其抛向嫁衣心口位置。当人皮与嫁衣融合时，整座轿湖突然凝固成血玉，湖底浮现出用三千根抬棺匠指骨拼成的阴契全文。
陈三指突然咳出翡翠碎片。他的衰老身躯爬满契约纹路，声音却带着解脱的颤抖："看清第八十七条...林陈血契...可转......"
林秋的瞳孔突然淌血。阴契条款在他的视网膜上重组成全新内容——原来所谓的九世之约，竟藏着用嫡系血脉转换契约对象的秘法。当他的目光扫过"以皮为契，代代相移"的条款时，凝固的轿湖突然炸开，历代抬棺匠的怨魂托着他冲出血湖。
初代掌教之妻的嫁衣寸寸碎裂。陈三指用最后力气将桃木轿杠插入湖心，杠身上的殄文突然活过来，顺着血玉裂缝爬满整座归墟。林秋跌坐在血玉表面时，发现那些殄文正在改写阴契内容，将"林氏为主"逐渐替换成"陈林同契"。
"该换你了..."衰老成骷髅的陈三指突然咧嘴一笑。他的翡翠眼球滚落血玉，瞳孔中映出林秋婴儿时期的画面——产婆剪断脐带时，偷偷将沾血的契约皮肤塞进了襁褓......
血玉归墟开始崩塌。林秋抓着陈三指的残骨跃出地脉时，看见自己的后背正生长出新的皮肤。那些契约纹路变成了抬棺匠与棺生子并肩而行的图腾，而初代掌教之妻的残魂，正被封存在他新生的喉骨深处发出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