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图公案 第71到80(第2页)
包公看完状词后说:“你们九名小卒,怎么能杀退三千鞑子?”小卒们回答:“正因说来让人难以相信,所以游总兵才把我们的功劳记在自己名下。就连包老爷您这样的青天,尚且不肯轻易相信。”包公带笑说:“你们从实说来。”小卒们说道:“当初鞑子来势凶猛,游总兵率领五百小卒直冲过去,结果被杀败而回。夜里我们这些小卒心中不服,就商量去劫营。总共九个人,在一更时分摸过去,四处放火,将三千鞑子全部歼灭。回到本营后,我们指望论功升赏,没想到不仅没升我们的官,能留下性命都算好的。哪知道游总兵把这份功劳算在自己名下,还把我们九人杀掉灭口。可怜我们做小卒的,有苦自己吃,有功归别人。没功要被杀头,有功还是要被杀头。”
包公听后说:“竟有这等事!”随即让鬼卒快去捉拿游总兵来审问。不一会儿,游总兵被带到。包公说:“好一个有功的总兵!你怎么把九名小卒的功劳据为己有?就算不占他们的功劳,饶了他们性命也好,怎么还杀了他们?你只知道杀了他们就能灭口,却不知道他们即便没了头,也会来阴司告状。”于是吩咐鬼卒用极刑审问。游总兵一一招认:“是我一时糊涂,不该冒认他们的功劳,又杀了他们。请求放我回人间,我一定旌表这九个人。”包公大怒道:“你今生休想再回阳间,定要让你吃尽地狱之苦。”
片刻后,一名鬼卒将一粒丸丹放入游总兵口中,他顿时遍身起火,肌肉销烂,不成人形。鬼卒吹了一口孽风,他又恢复人形。游总兵说:“早知今日受这般苦,就算把总兵之位让给小卒,我也情愿。”小卒在一旁说:“痛快,痛快!没想到今天也有出气的日子。”
正说着,忽然门外喊声大震,众人啼哭不止,一时间山云黯淡,天日无光。鬼卒报道:“门外哭喊的都是边疆百姓,个个喊冤,不下数千人。”包公说:“只放几名进来,其余的在门外等候。”鬼卒引了两名边民到公厅跪下。包公问:“你们有什么冤情,从实说来。”
边民说:“因为今日阎君审问游总兵,我们特来诉冤。我们是边疆附近的百姓,常遭胡马掳掠,可这还算小事。有一天胡马进攻被打退后,游总兵乘胜追赶,却杀了我们几千百姓,割下首级去受封领赏。太可怜了!这样的苦情若不在阎君案下告,我们还能去哪里告呢?”包公说:“竟有这种怪事,游总兵永世不得投生为人了!”鬼卒又拿一粒丸丹放入总兵口中,片刻间他血流满地,骨肉如泥。鬼卒吹了一口孽风,他再次化为人形。
边民说:“痛快,痛快!但就算把他千刀万剐,也抵不了几千条人命。”包公说:“传告所有受冤的百姓,你们既然因胡虏和游总兵受冤,那就去做几千厉鬼杀贼,九名小卒做厉鬼首领。杀退贼兵后,我自有嘉奖之处。判游总兵永坠十八层地狱,不得出世。”于是执笔批道:
“审得为将者贵在立下大功,立功在于能杀敌。如今游某为将却不自己立功,对敌又不能杀敌。他侵吞他人功劳,还杀有功之人灭口;不能杀敌,就多杀边民首级冒充敌首。有仁心的人,难道该如此吗?如今即便杀了游某一人,也不足以偿还九人之命,更何况枉杀了数千边民!总之,他死有余辜,永沉地狱。报应还未完全,应罚及其子孙。”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批完后,将游总兵押入地狱。包公又用好言好语安慰小卒和百姓,让他们安心杀贼。两拨人各怀欢喜离开了阴界。
第七十七则扯画轴
话说顺天府香河县有一位曾做过知府的乡官,名叫倪守谦,家中 wealth 极为丰厚。他的嫡妻生下长子倪善继,晚年又纳了梅先春为妾,生下次子倪善述。倪善继为人吝啬贪财,贪心不足,很不高兴父亲晚年得子,担心幼子会分走自己的家业,心里一直盘算着要加害弟弟。倪守谦心里也清楚长子的心思,等到自己染病卧床时,便把倪善继叫来嘱咐道:“你是嫡子,又年长,能够料理家事。如今家中的契书账目、家产产业,我已经立下分关文书,全部交给你。先春所生的善述,还不知道他能否长大成人,倘若他长大后,你可代他娶亲,分给他一处房屋和几十亩田地,让他不至于受冻挨饿就够了。先春如果愿意改嫁就改嫁,要是肯守节,也随她的心意,你不要苛待她。”
倪善继见父亲把家产全部交给自己,分关文书上写得清清楚楚,没有让弟弟均分,心中暗自高兴,便暂时打消了加害弟弟的念头。梅先春抱着幼子哭泣道:“老员外已经八十岁了,小妾我才二十二岁,这个孤儿刚满周岁。如今员外把家产全给了大郎,我儿将来长大成人,靠什么维持生计呢?”倪守谦说:“我正是因为你年轻,不知道你是否肯守节,所以才没有过多嘱咐你,怕你改嫁后耽误了我幼儿的事情。”梅先春发誓说:“如果我不终身守节,甘愿粉身碎骨,不得善终。”倪守谦点头道:“既然这样,我已经有准备了。我有一幅画交给你,你一定要好好珍藏。日后,如果大儿子善继不肯分家产给善述,你就等遇到廉洁清明的官员时,拿着这幅画轴去告状,不用写状纸,自然能让幼儿成为大富之人。”过了几个月,倪守谦便去世了。
时光飞逝,倪善述长到了十八岁,向哥哥倪善继请求分家财。倪善继霸占着家产,根本不给弟弟,还说道:“父亲年近八十,怎么可能生子?你根本不是我父亲的亲骨肉,所以分关文书上写得很明白,不分家产给你,你怎么还来和我争执?”梅先春听到这话,愤怒不已,又想起丈夫生前的遗嘱,听说包公为官极其清廉且明察秋毫,于是就拿着丈夫留下的画轴,到包公衙中告状说:“民妇年轻时嫁给已故知府倪守谦为妾,生下儿子善述,孩子刚满周岁丈夫就去世了。丈夫遗嘱说嫡子善继不会与他均分家产,让我拿着这幅画轴到廉洁清明的官员处告状,自然能让我儿大富。如今听闻大人清廉,特来投告,恳请大人做主。”
包公将画轴展开一看,里面只画着倪知府的画像,他端坐在椅子上,用一根手指着地面,不明白其中的缘故。退堂后,包公把这幅画挂在书斋里,仔细思索:“指天或许是让我看上天的情面,指心是让我体察人心,指地难道是让我看地下人的情分?这肯定不是。那他到底想让我如何帮他儿子分得家产,让他儿子大富呢?”包公反复看了很久,心想:“莫非这画轴中藏有什么留言?”于是拆开画轴查看,果然在轴内藏着一张纸,上面写道:“老夫生下嫡子善继,他贪财昧心;又有妻子梅氏生下幼子善述,如今刚满周岁。我担心善继不肯均分家产,甚至有害弟弟之心,所以写下分关文书,将家业和两所新屋全部给善继,只把右边的旧小屋留给善述。这屋中中栋左边埋有五千两白银,分成五坛;右间埋有五千两白银和一千两黄金,分成六坛。这些银两交给善述,相当于给他田园产业。日后若有廉洁的官员看到这幅画轴,猜出其中含义,就让善述用一千两黄金酬谢。”
包公看出了其中的内情,立即把梅氏叫来,说:“你告分家产,必须到你家亲自勘察。”于是发牌前往倪家,在善继家门口下轿后,故意做出与倪知府推让的样子,然后登堂,又相互推让一番,才拉过椅子坐下。接着,包公拱手说道:“如今如夫人告分产业,这事该如何处理?”又自言自语道:“原来长公子贪财,担心有害弟弟之心,所以父亲把家产给了他。那么次公子该如何安置呢?”过了一会儿,又说:“右边的一所旧小屋给次公子,那里面的产业又如何呢?”接着又自言自语:“这些银两也给次公子。”然后又推辞道:“这怎么敢要,我自有处置。”说完起身环顾四周,假装惊讶地说:“明明倪老先生刚才还在和我说话,怎么一会儿就不见了?难道是鬼?”善继、善述以及旁边的旁观者无不惊讶,都以为包公真的见到了倪知府的鬼魂。
于是,众人一同前往右边的旧屋勘察。包公坐在中栋,把善继叫来,说:“你父亲果然有英灵,刚才显现,把你家的事都告诉了我,让你把这小屋分给你弟弟,你意下如何?”善继说:“全凭老爷公断。”包公说:“这屋中所有的东西都给你弟弟,外面的田园照旧归你。”善继说:“这屋里的财物,都是些小物件,我情愿都给弟弟。”包公说:“刚才倪老先生对我说,这屋中栋埋有五千两白银,分成五坛,挖出来给善述。”善继不信,说:“就算有万两白银,也是父亲给弟弟的,我绝对不要分。”包公说:“也不容你分。”于是命令两名差人,同善继、善述、梅先春三人去挖掘,果然挖出五坛银子,每一坛正好一千两。善继更加相信是父亲的英灵告知了包公。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包公又说:“右间还有五千两白银给善述,另外有一千两黄金,刚才听闻倪老先生命你谢我,我坚决不要,可给梅夫人作养老之资。”善述、先春母子二人听了,欢喜不已,上前叩头称谢。包公说:“何必谢我,我怎么会知道这些呢?只是你父亲英灵所告,想来不会有假。”随即向右间挖掘,金银的数量果然和纸上写的一样。当时在场的人无不称奇,包公秘密给了善述母子一纸批照作为执管凭证。包公真是一位廉洁清明的好官啊!
第七十八则审遗嘱
话说京城里有位长者,姓翁名健,家中资产丰厚,却不看重钱财,喜欢周济他人。对待邻里宗族,总是多加恩恤照顾;出门看见有人斗殴,就上前劝解;遇到争执诉讼的情况,也常常去调和平息,大家都很敬重他。翁健七十八岁了,还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名叫瑞娘,嫁给了杨庆。杨庆这人很精明,却生性贪财,见岳父没有儿子,就盯上了翁家的家产,常常在酒席上对人说:“向来都是有儿子就把家产给儿子,没儿子就给女儿。我岳父年纪大了,肯定生不了儿子,为何不把家产交给我掌管呢?”
后来翁健听说了这话,心里很不舒服,但转念一想自己确实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又没有其他亲人,只好忍下这口气。乡里人见他为人忠厚却没有子嗣,常常替他叹息说:“翁老要是没儿子,老天爷也太不慈悲了。”
过了两年,翁健快八十岁时,妻子林氏忽然生下一个儿子,取名翁龙。宗族乡邻都来庆贺,唯独杨庆心里不痛快,虽然表面上强装笑脸,内心却满是怨愤。翁健心想:自己年纪大了,儿子还年幼,况且自己已是暮年,万一哪天去世,这孩子终究会被杨庆欺负。于是他心生一计:“女婿终究是外人,如今他一心贪图我家财产,我若想保全儿子,不如先把家产‘给’他,这才是两全之策。”
过了三个月,翁健病重,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就把杨庆叫到床前,流着泪说:“我只有一儿一女,儿子是我的骨肉,女儿也是我的骨肉。但我这儿子还小,恐怕等他长大也难成事,不如依靠女儿更稳妥。我把家业全都交给你掌管。”说完就拿出遗嘱交给杨庆,还特意念给他听:“八十老人生一子人言非我子也家业田园尽付与女婿外人不得争执。”
杨庆听完喜出望外,赶紧把遗嘱藏在匣子里,从此就开始掌管翁家产业。没过多久,翁健就去世了,杨庆顺理成章地占了翁家二十多年家产。
后来翁龙长大成人,明白了世事,心想:“父亲的家业,女婿都能掌管,我作为亲儿子怎么就不能管?”于是托亲戚去跟姐夫杨庆说,想要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产业。杨庆却大怒道:“这家业是岳父全部交给我的,跟翁龙有什么关系?岳父还说他不是自己的儿子,他凭什么跟我争?”
双方争执不下,就告到官府,但经过好几次审理,官府都按遗嘱把家产判给了杨庆。翁龙心里始终不服,恰逢包公在京城,他就悄悄抱了一张状词去投告。
包公看了状词,立刻传杨庆来审问:“你为何长期霸占翁龙的家业,至今不还?”杨庆说:“这家业都是我岳父交给我的,跟翁龙没关系。”包公说:“翁龙是亲儿子,就算翁健没儿子,你也只是半个女婿,凭什么占家产?”
杨庆辩解道:“岳父明明说过翁龙不能争执,现有遗嘱为证!”说着就呈上遗嘱。包公看完却笑了:“你理解错了,这遗嘱断句不对。分明是说‘八十老人生一子,家业田园尽付与’,这两句是说要把家产交给亲儿子!”
杨庆反驳:“这两句虽能这么说,但岳父说翁龙不是他儿子,遗嘱里已经写得很清楚了!”包公说:“他这句其实是瞒你的,应该断成‘人言非,是我子也’,意思是‘别人说不是我的儿子,其实是我的儿子’。”
杨庆又说:“岳父把家业交给我,还明说‘别的都是外人,不得争执’,看这句话,除了我都是外人!”包公摇头道:“‘外人’两字应该连着‘女婿’读,整句是‘家业田园尽付与女婿,外人不得争执’,意思是‘女婿是外人,不能跟亲儿子争执’。这是你岳父藏在遗嘱里的深意,你反而没看透。”
杨庆见包公解得合情合理,无话可说,只好把所有文契都交还给翁龙掌管。知道这件事的人都称赞包公是神断。
第七十九则箕帚带入
话说河南登州府霞照县有个百姓叫黄土良,娶了妻子李秀姐,李秀姐性格善妒且多疑。黄土良的弟弟叫黄士美,娶了妻子张月英,张月英性格淑惠且懂得廉耻。兄弟俩住在一起,妯娌两人轮流打扫卫生,扫地用的箕帚每天都要交接。
有一天,黄士美去农庄收取禾苗,到了重阳那天,李秀姐去小姨家喝酒,家里只剩下黄土良和弟媳张月英。那天轮到张月英扫地,她扫完地后,就把箕帚送到伯母李秀姐的房间,想着明天就不用临时交接了。当时黄土良已经出门,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到了晚上,李秀姐回家看到箕帚在自己房里,心里想:“今天是婶娘扫地,箕帚应该在她房里,怎么会在我房里呢?想来是我丈夫拉她来行苟且之事,所以她随手把箕帚带进来,事后却忘记拿走了。”
晚上,李秀姐问丈夫:“你今天做了什么事?快对我说。”黄土良说:“我没做什么事。”李秀姐说:“你奸污了弟妇,为什么瞒着我!”黄土良说:“胡说!你今天喝醉了,是发酒疯吗?”李秀姐说:“我没发酒疯,只怕是你太风流,明天就要了你的老命,别连累我。”
黄土良心里没这事,就骂道:“你这泼妇,说出这么没根据的话!拿出证据来就算了,要是凭空捏造,我就活活打死你这贱妇!”李秀姐说:“你干出无耻的事,还要打骂我,我这就给你找证据。今天婶娘扫地,箕帚该在她房里,为什么在我房里?难道不是你拉她奸淫,所以她随手带进来的!”
黄土良说:“她把箕帚送进我房里时,我在外面,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送来的,怎么能拿这事做证据?你不要说这种无耻的话,免得惹旁人笑话。”李秀姐见丈夫语气软了,越发怀疑是真的,就大声呵骂。黄土良发起火来,把她扯倒在地乱打,李秀姐又骂到婶娘身上。
张月英听到大伯和伯母整夜吵闹,悄悄起来听,原来是在骂自己和大伯有奸情。她想辩解,又想:“他们两人正在气头上,辩解必定会激得他们厮打。”于是又退回到房里。但她转念一想:“刚才我开门,伯母已经听见了,我又不辩解就退回来,她必定认为我真的有奸情,所以不敢辩解。想再去说明,可她平素就是个多疑善妒的人,反而会触怒她,让我终身背负骂名。而且是我自己错了,不该把箕帚送到她房里,这冤屈难以洗清,污了我的名声,不如一死以明志。”于是张月英就上吊自杀了。
第二天饭做好了,张月英还没起床,大家推门一看,发现她在房梁上自缢了。黄土良束手无策,李秀姐说:“你说没有奸情,她怎么会怕羞而死?”黄土良难以辩解,只好跑到农庄告诉弟弟。等黄士美回来问妻子死的原因,哥嫂回答说夜里她无缘无故自己上吊死了。
黄士美不信,到县衙告状,称妻子死得不明不白。陈知县传黄土良来问:“张氏为什么上吊死了?”黄土良说:“弟妇突然得了心痛病,非常痛苦,自己气不过就上吊了。”黄士美说:“我妻子向来没有这个病,如果有,怎么不叫人医治?这不可信。”李秀姐说:“婶婶性子急,丈夫不在家,又不肯叫人医治,就轻生了。”黄士美说:“我妻子性子不急躁,这也不可信。”
陈知县命人给黄土良、李秀姐上夹棍,黄土良不承认,李秀姐受刑不过,就说出了扫地的事,因为怀疑丈夫拉婶娘进房,两人争吵厮打,夜里婶娘就上吊死了,不知道是什么缘故。黄士美说:“原来如此。”陈知县喝道:“如果没有奸情,她不会上吊死。黄土良,你欺奸弟妇,就该死!”于是逼迫黄土良招认定罪。
正赶上包公巡行审理重犯案件,查阅到黄土良欺奸弟妇的案卷时,黄土良上诉说:“我今年真是冤枉死了。人生在世,王侯将相最终都难免一死,死有什么可惜?但背负恶名而死,即使死了也不甘心!”包公说:“你已经经过几番审讯了,今天还有什么冤屈?”
黄土良说:“我本来和弟妇没有奸情,可以剖心表明心迹,如今却被诬陷成这样,让我背负污名;弟妇也背负了不洁的名声,我弟弟怀疑哥哥、怀疑妻子的心结也无法解开。一个案子有三个人蒙冤,怎么能说没有冤屈?”
包公将案卷前后反复看了,然后审问李秀姐:“你用箕帚证明丈夫有奸情,你觉得自己很明白。我问你,当日扫地,地都扫完了吗?”李秀姐说:“前后都扫完了。”包公又问:“粪箕放在你房里,里面还有粪草吗?”李秀姐说:“已经倒干净了,没有渣草。”
包公又说:“地已经扫完,渣草也倒了,这说明是张氏自己把箕帚送到伯母房里,以免明天临时交接,不是黄土良拉她去奸淫。如果是黄土良拉她行奸,她未必会扫完地再被拉,粪箕里肯定还有渣草;如果是倒完渣草后被拉,又没必要带箕帚进房。这就可以证明绝对没有奸情。她后来自杀,是因为自己不该把箕帚送到伯母房里,引发了怀疑,辩解不清,污名难洗,这个妇人必定是怕事知耻的人,所以甘愿一死来明志,不是因为有奸情而羞愧。”
“李秀姐诬陷丈夫犯下不可赦免的罪,污蔑婶娘背负难以辩白的冤屈,致使叔叔心中疑虑难解,都是因为这个泼妇无良,所以逼迫无辜之人抑郁而死,应该以威逼致死罪判处绞刑;黄土良应该释放。”
黄士美叩头说:“我哥哥平日朴实,嫂子生性妒忌,亡妻生平知耻。我以前告状,只怀疑妻子是和嫂子争吵而死,却牵扯到我哥哥奸污她,让我疑虑不定。如今老爷这番辩白极为清楚,真是活着的城隍。一来可以解开我心中的疑惑,二来可以洗清我哥哥的冤屈,三来可以申明亡妻的贞节,四来可以惩治妒妇的罪行。愿老爷万代公侯。”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李秀姐说:“当日丈夫不像老爷这样辩解,所以我怀疑有奸情。如果早点辩明,我也不会和他打骂。老爷既然赦免了我丈夫的罪,希望也赦免我的罪。”黄士美说:“死者不能复生,亡妻死得明白,我心里也没有怨恨了,要她偿命又有什么用?”包公说:“论法她应该死,我怎么能让她活下来呢。”这就是对妒妇的警戒。
第八十则房门谁开
话说有个百姓叫晏谁宾,为人卑鄙无耻。他给儿子晏从义娶了媳妇束氏后,多次挑逗儿媳。束氏起初坚决不从,后来实在难以拒绝,就勉强答应了。此后,每当儿子外出,晏谁宾夜里必定进入儿媳房中。
一天,晏从义去给岳父祝寿,束氏心里怨恨公公,料定他夜里肯定会来,就哄骗公公的女儿金娘说:“你哥哥今天外出了,我一个人睡心里害怕,你陪我睡好不好?”金娘答应了。当晚,晏谁宾果然来敲门,束氏悄悄开门后躲到暗处。晏谁宾摸黑上床,金娘急忙说:“父亲,是我啊,不是嫂嫂!”晏谁宾这才知道弄错了,懊悔不已,慌忙跳下床跑了。
第二天早饭时,金娘不肯出来一起吃,母亲不知道原因,晏谁宾心里却清楚,匆匆吃完饭就出去了。母亲再去叫女儿时,发现金娘已经在嫂嫂房里上吊自尽了。束氏心中害怕,立刻回娘家告知此事。束氏的哥哥束棠说:“他家毫无伦理,应该去官府告发,把妹妹接回来另嫁,才不会再被玷污。”于是到县衙告状。
包公接到诉状后,立刻派差役去拘捕相关人。晏谁宾知道自己犯下天理不容的恶行,怕被王法惩处,就上吊自杀了。差役将其他证人带到官府后,束棠说:“晏谁宾自知罪大恶极,已畏罪自杀。晏从义作为恶人的儿子,我不愿再和他家结亲,请求让束氏改嫁,按律法这是有定规的,望各人服罪。其他都是证人,与本案无关,求大人释放,我们感激不尽。”
包公觉得案情十分恶劣,便审问束氏:“你原本和公公有私情吗?”束棠抢先说:“没有!”包公追问:“既然没私情,如今公公已死,为何还要改嫁?”束棠辩称:“他家如禽兽一般,我不愿妹妹再和恶人之子结亲。”包公又问:“金娘在你房里睡,房门肯定是关着的,是谁开的门?”束棠说:“是晏贼早就躲在房里了。”包公再问:“晏谁宾想侵犯谁?”束棠推说不知,束氏这才说:“他本来是冲我来的,误犯了小姑。”包公质问:“你们两人作伴,为何不呼救?”束氏说:“我怕羞,而且他没侵犯我,何必喊叫?”
包公始终不信,对束氏用刑,她这才招认:“我确实和公公长期有私情。那天夜里,我让小姑陪睡,自己躲开,想让他知道厉害。”包公怒道:“你与公公通奸,本就该死!又叫小姑作替,自己躲开,导致公公犯错、小姑丧命,一切祸端都因你而起,真是死有余辜!”最终判决束氏秋后处决,还下令拆毁晏谁宾的宅院,在原址挖成污水池,意为这种恶人的下场连猪狗都不屑沾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