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一支箭(第2页)
于怀鹤好像很少指出过自己的错误。
他有没有笑话自己?
归雪间这么想着,偏头看向坐在身侧的于怀鹤,眉头紧蹙。
算了,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下一瞬,归雪间还未来得及收回视线,于怀鹤已经有所察觉,捕捉到他的目光。
他的手指修长,指节在桌上轻轻敲了一下,是问归雪间怎么了的意思。
归雪间托着腮,装作没听到。
于怀鹤目光扫了一眼归雪间眼前的书,似乎立刻明白过来,他提笔写道:“船上的事?”
白纸黑字,寥寥几笔,已经推到了自己面前,不能再装作看不到了。
归雪间默默吸了一口气,打算面对这件事。
然而他一偏头,就见于怀鹤勾着唇,微微笑了。
归雪间:“……”
不管之前有没有笑话,现在是真的笑了。
于怀鹤写:“我没有去过,有所听说,不知真假,所以没有打断你的话。”
归雪间还是不是很信。
又有一张纸推了过来。
“想以后可以一起游历,亲自确定。”
归雪间咬了下唇,又飞快松开牙齿,没有给于怀鹤好心帮忙的机会。
他决定不计较这件事丢不丢人了,但不是忘掉船上的那段经历。
*
上完课的晚上,归雪间假装睡着,终于等到于怀鹤又出门了。
归雪间等了一小会儿,确定于怀鹤离开了院子,才从床上爬起来,换上衣服,准备也偷偷溜出去。
不能从大门走,可能会被别的室友看到,到时候再向于怀鹤告状,一定会暴露。
比如孟留春,不知为何,归雪间当时说自愿私奔对他的打击很大,耿耿于怀,一有机会,还是要质疑此事。
归雪间都能想象得到他的语气。
“于怀鹤,你那谁大半夜偷偷出门玩,竟
然不叫你看来你们的关系也没那么亲近无话不谈嘛。”
还有个严壁经他是个和尚却很爱凑热闹完全没有出家人少言慎行的品格说不定也要多嘴。
归雪间决定翻墙。
推开窗户
但归雪间不是他连翻个窗跳出去都得小心翼翼。
走到墙边已经不能再回头了归雪间伸出手心念一动鞭子出现在他的掌心。
他没有那么灵活的身手但是鞭子可以。在使用被吞食的魔器时只要确定目标身体会无条件的配合。
鞭尾缠绕攀在墙头的藤蔓上纤瘦的身形一跃而上又顺势轻巧落地行云流水般在半空掠过映着皎白的月光如一只银色羽毛的鸟一闪而过。
不能算飞但悬在半空中的感觉还是让归雪间很新奇。
然后收回鞭子一切消失归雪间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笨手笨脚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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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足。
归雪间轻轻叹气接受现实。
今晚的月亮很好足以照亮前路。
归雪间记得很清楚上次和于怀鹤一起来的时候没走岔路经过桃林很快就会走到禁地。
半个时辰后归雪间喘着气停在那块牌子前。
明月高悬白天看起来就很诡谲的树被惨白的光亮照着影子拉得很长落在地面层层叠叠堆在一起密不透风像是真正存在的禁锢显得更加阴森。
魔器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待在什么地方连周围的环境都会被影响。
上次待的时间不长归雪间没办法仔细观察只注意到这里布下的禁制虽多但大多都是防止魔气外泄污染山脉。
一般的学生看到提醒的立牌还有诡异的树影都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没有什么好东西不会强行进入。
果然归雪间一边喘一边观察发现除了阻止魔气外泄的禁制之外只简单布置了一个阵法聊胜于无防止有人误入。
这样的阵法能拦得住普通的学生但归雪间自学了十多年阵法他想要进去这种简单的阵法是拦不住他的。
内部阵法繁杂无比外部又过于简单阵法讲究平衡周围环境已十分扭曲内外差别太大总会有缺口的。
归雪间走了一圈停了下来他没有害怕从两棵看起来纠缠在一起的高树间挤了进去。
里面的环境与外界截然不同。
归雪间抬眼看去,这本来应当是个别致的小院,现在却很破败了,木质台阶已经腐烂,看起来摇摇欲坠。
他转过身,魔器就在湖泊中。
月亮黯淡无光,魔器笔直地插在湖泊中央,将所有照在湖面的光芒都吸收得一干二净,周身缠绕着魔气,看不清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为什么魔气会如此浓重?如果这魔器如此厉害,为什么会选择投入这个无人的小院落,而不是伤害山下不远处的学生。
很奇怪。
归雪间觉得不对,又看了几眼,隐约觉得这地方有点眼熟。
——这里和他测试对灵力掌控程度的湖泊布局相似。
归雪间恍然大悟。
毫无防备下,魔器投入了满是灵力的湖泊,而湖泊中的灵力虽然无比纯粹,却是被驯化过的,用于测试学生天赋,失去了净化魔气的特质。
魔器先一步污染了凝成实质的灵力,威力大大增强,导致了后续一系列的问题。难怪书院的先生们经过商议后没有简单粗暴地**,原来的灵气太过浓郁,又被污染,失去魔器的禁锢,恐怕会弥漫在整个见白峰。
归雪间靠近了几步。
魔器近在咫尺,身体对此的渴求越发强烈,归雪间仍静下心,思考目前的状况。
他不会游水,小时候差点被淹死。
湖水很冷,他进去会生病。
衣服弄湿了,没有灵力,无法烘干,没办法对于怀鹤解释。
归雪间决定再用一次鞭子。
某种意义上来说,鞭子算他身体的一部分,所以他能感应到,鞭子的使用次数是有限的,他不能一直这么用下去。
希望它能撑到自己回去再翻一次墙。
见白峰适合修行,灵力充裕,照理来说,使用鞭子的灵力从外界汲取便可。但归雪间还是随身带了几块灵石,以备不时之需。
果然用上了。这片湖泊周围没有一点灵力,全是魔气。
长鞭一甩,落在湖面,如一条游走的长蛇,径直奔向自己的猎物。
魔器楔在湖泊深处,应该很难被拔起,但它似乎很愿意被归雪间拾起。
“哗啦一声,鞭尾勾着魔器,从湖泊中被拽了出来。
归雪间看到了它真正的样子。
——那是一支箭,很长,通体漆黑,像是能穿过世上任何一人的心脏。
与其同时,魔气失去禁锢,汹
涌而出,转瞬间就将原来看似平静的湖面吞噬,像是一股灰色的浪潮,将要冲破禁制,向外蔓延。
冷的湖水滴落在归雪间的眼睫上,冰冷刺骨,他眼眸颜色很淡,映衬着水泽,是此时此刻此处唯一闪着光亮的东西。
然后,归雪间伸出手,没有丝毫动摇,握住了那支无比锋利、所向披靡的箭,即使它看起来会将自己的手划开一个巨大的裂口。
须臾之间,弥漫在湖泊周围的魔气尽数消失,像是从未存在过一般。
归雪间身体一软,跪倒在湖泊前,双手撑着地面,大口大口的喘息,冷汗顺着他的脸颊缓缓滑落。
太剧烈了。
身体的配合也需要力气,只是做到了他本不能做到的事,本质是一种透支,而吞掉的东西也远非上次的那支鞭子能比,不仅有那支不同凡响的箭,还有足以污染整个见白峰的灵力。
好一会儿,归雪间抬起左手,掌心中空空如也,只有一道浅浅的印痕。
那支箭还未来得及伤害他,就变成他身体的一部分了。
*
第二天,归雪间是被于怀鹤叫醒的。
他知道应该上学了,但实在醒不过来。
归雪间半夜吹着冷风,赶了将近一个时辰的路,用光了全部力气。况且他身体十分孱弱,经不起劳累,透支后一定会表现出来,这是无论如何都无法骗过于怀鹤的。
归雪间被拎着坐起来,上半身软软地靠在墙头,脑袋耷拉着,整张脸被长发淹没,只露出一小点下巴,看起来像一具任人摆布的木偶。
于怀鹤伸出另一只手,扣着归雪间的下巴,拇指稍一用力,就将木偶的脑袋抬了起来,露出脸来。
归雪间没有反抗的力气,也没有反抗的意愿,他眼睛都睁不开,又困又累,一点力气也没有,嗓音很哑,含混道:“我、半夜醒了一下,好像做了噩梦。
于怀鹤的目光落在归雪间脸上,似乎是在寻找他谎话的缺漏之处,但最后只是说:“蜡烛被风吹灭了。
片刻后,于怀鹤低下身,轻声道:“做个噩梦,就病成这样?
归雪间怔了怔。
于怀鹤好像认为自己很脆弱,一点风吹雨打,就会受伤。
这样竟然也有好处,简单的谎言,也可以骗过洞察力惊人的龙傲天。
真是不可思议。
归雪间什么都没想,偏过脸,往于怀鹤的手边靠了靠。
这个人的体温很低,不久前练过剑,指间似乎还留有剑锋的冷,归雪间又才从温暖的被子里被拎起来,被冰得颤了颤,却没有因为远离,而是完全依靠在了于怀鹤的手上,就像这是唯一能支撑自己的东西。
他能感觉到于怀鹤的手一顿,又缓缓张开手掌,捧住了自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