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处
独处
陈清沃走的很慢，同样也很沉默，她只是一声不吭地走在桑烨的边上。
空旷的人行道上，秋的落叶洒落满地。
少女停下了脚步，她盯着桑烨的背影，就在这时，一片落叶飘落在了少年的肩上，可是撑着支架停下的桑烨并没有注意到。
因为行动不便，他甚至不好转过身来，只是没有回头地也同样停了下来。
沉默的气氛在两人中流动着，陈清沃擡手轻轻摘下了落在桑烨肩膀上的落叶。
却没有第一时间丢掉，而是在桑烨看不到的地方放进了自己的手提包里。
“桑桑，让你看笑话了。”
桑烨却没有说些什么，而是开口问道：“要不要去图书馆？”
“不去。”
陈清沃现在只想去一个安静的地方把自己藏起来，她吸了吸鼻子。
“那你现在想去哪？”
“你家。”
陈清沃的答案让桑烨眼皮一跳，他沉默着，随后似乎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走吧。”
等到陈清沃跟着桑烨来到那条小巷的时候，陈清沃只觉得那个入口十分熟悉。
但是要是从自己的记忆中去翻找痕迹，却没有办法捕捉到踪影。
桑烨看她停下了脚步，还以为她是觉得这里有点脏乱：“我家挺脏的，要不还是去···”
然后就见陈清沃一脚踏进了那个小巷里，水洼将少女的小白鞋染脏了也丝毫不在意。
陈清沃一边有些新奇地看着周围的一切，一边同桑烨说着话。
然后就发现桑烨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看上去有什么话想要问自己。
“是陈晨让你来的吧。”
陈清沃看上去像是并没有多大事一样，她甚至还有心情说些玩笑话。
“还算那小子有良心。”
桑烨站在陈清沃身后笑了笑，只听见前方传来陈清沃的哼笑声。
等到陈清沃进到桑烨家里的时候，她就发现屋内的桌子上正摊开着作业本，少女丝毫不在意地将自己的包放在了地上。
有些好奇地坐在了小板凳上，本子上密密麻麻的解答过程让陈清沃自愧不如：“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跳级还能考年级第一了。”
少女给桑烨比了个大拇指，少年此时转身撑着支架给陈清沃端了杯水过来。
陈清沃也没有着急喝，而是有些好奇地盯着周围的环境。
桑烨从来不觉得桑军的住处是难堪的，是破旧的。但是在此刻他看着陈清沃环顾四周的模样。
却还是心中划过一丝不明的情绪。
他在害怕什么，桑烨也说不清楚，眼前的这个少女和此时的房间明显格格不入。
虽然朴素简约，但是同样能够看出价格不菲的外套，与陈清沃坐在屁股底下的那把桑军自制的木头椅子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本来以为少女会开口嫌弃，却不料桑烨刚刚坐下，就听到陈清沃夸张的声音：“桑桑，你家和我家之前好像！”
少女一会兴奋地指着那个老旧的电视机开口朝桑烨喊道：“我记得我之前家里也有个这样的电视机。”
“小时候就喜欢坐在电视机前面看黑猫警长。”
“我感觉黑猫警长可帅了。”
“哈哈哈，以前还把喜羊羊当成了我男朋友！”
少女絮絮叨叨的，就好像是一只欢快的小麻雀，甚至桑烨能够在与她对视中看到她眼底发着的光。
桑烨这才发现自己的那些担忧只是杞人忧天，此时陈清沃就好像是个好奇宝宝一样，一边摸摸床帘一会看看自己做的那个小板凳。
“这个板凳是自己做的吗？”
“嗯，我爸做的。”
“好厉害！”
陈清沃折腾累了就一屁股坐在小板凳上，撑着下巴趴在桌上。
桑烨此时也在桌前坐了下来，手中重新拿起了笔，就好像是在学校里一样，可是陈清沃却有些惊讶地开口道：“桑桑，你是我认识第一个第一天放假就写作业的人！”
桑烨头也没擡，手中的笔也始终没有停下。
他随口应了几声，就发现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凑到了自己手边。
这才停下了打草稿的手，只见陈清沃竟然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或许是因为昨天的运动会实在是太累了。
今天因为过于兴奋也没有怎么休息，也可能是因为悲伤过度所以此时只想睡觉。
桑烨看着随时随地都能够睡着的陈清沃，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这时放在手边的手机震动了两下。
一点开就是陈晨的消息。
：怎么样，我姐在你那吗？
桑烨直接拍了个陈清沃睡着的照片过去，还没等几秒钟，陈晨就秒回了他。
：还好，我还以为她会受不了刺激呢。
：不过她在哪里啊？
桑烨发过去几个省略号，另一头的少年似乎明白了什么。
一个电话直接弹了过来，桑烨看着火急火燎，就差下一秒杀过来的陈晨夺命连环call，又看了看此时正嘟着小嘴进入梦乡的陈清沃。
还是选择到外面去打电话。
“喂。”
电话那头劈头盖脸的质问让桑烨甚至都来不及反应。
“我姐该不会在你家吧。”
“你们俩在干什么！”
“我姐是白痴，你别趁人之危啊！”
听到最后一句，桑烨此时也绷不住了，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里想着。
这要是陈清沃醒着，估计两个人又要拌嘴了吧。
“在我家，我写数学试卷，她在睡觉。”
陈晨有些将信将疑地开口道：“写数学试卷？”
“我姐这么漂亮的美女在你旁边睡觉，你就写数学试卷？”
陈晨怎么一百个不相信呢，他也是男生，还能不清楚男生脑子里想着什么吗？
桑烨听着陈晨嘴上是一点忌口都没有，已经可以说是胡言乱语了。
他冷笑道：“不写数学试卷，浦振国邀请你去办公室睡觉。”
听到桑烨的这句话，虽然心里明白这是不可能的，但是陈晨心底还是冒出了一丝恶寒。
他竟然眼前浮现出浦振国那一副胡茬满下巴的模样趴在自己面前睡觉的样子。
他突然觉得他现在需要去看看美女洗洗眼睛，陈晨对桑烨的人品还是挺放心的，也就说了两句就挂断了电话。
桑烨并没有回到屋子里，而是顺势撑着支架就在门口坐下，完好的那条长腿屈伸着。
一只手搭在了膝盖上，面前的那条小巷通往着光亮。
本来觉得没什么，可是被陈晨这么一说，桑烨自己也开始有些猴心马意了起来。
眼前突然出现了陈清沃因为脸贴在桌上嘟起的嘴巴，红润且泛着光泽，不知道是涂了什么唇膏还是口红，闻起来有一股淡淡的巧克力味。
没回忆还好，一回忆连桑烨都被自己给吓了一大跳，竟然记得这么细节。
喵呜~
是那只黑色的猫咪，此时正站在小巷的正中央，似乎极有灵气地蹿到了桑烨的面前，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揉了揉猫咪的脑袋。
却不料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那猫咪猛地又跑开了，紧接着，桑烨就听到了身后门开的声音。
陈清沃正站在门口，脸上还有红印子：“我怎么睡着了，你为什么没喊我啊。”
“我刚好出来打了个电话。”桑烨扬了扬手中的手机，只见此时屏幕上还有陈晨的电话记录。
“怎么，他打电话给你干什么。”
陈清沃也就是随口一问，却不料少年突然有些心虚地移开了视线，不再去看陈清沃。
陈清沃就桑烨这么心虚，还以为他和陈晨畅聊了什么自己的丑事。
“干什么，你怎么这么心虚。”
“你和他偷偷讲我坏话？”
桑烨轻轻咳嗽了一声，然后义正言辞地看着陈清沃：“我举报，刚刚陈晨说你是白痴。”
本来刚刚睡了一觉心情不错的陈清沃嘴角笑意僵住了，她咬牙切齿地笑着，随后进屋也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喂，陈晨，你说谁白痴呢！”
“我问你说谁白痴呢！”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
“什么桑烨，你别扯桑烨！”
“你完了，你等我回去收拾你！”
等到陈清沃一段输出后，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利落地收回了自己的手机：“果然，还是要骂骂陈晨，才能心情爽一点。”
陈清沃坐在了桑烨边上，两人一同盯着那小巷泥泞地面上的小水洼发呆。
随后又盯着电线杆上的麻雀放空着自己。
“桑桑。”
“嗯。”
“这么放空的感觉真好，什么都不用想。”
“嗯。”
陈清沃突然偏过头看向少年的侧脸，优越的线条确实和艺术品一样：“你在想什么？”
听到陈清沃这么问，桑烨这才收回了自己的思绪。
“刚刚数学的那个题目怎么写更简单的。”
陈清沃泄气地将下巴搭在自己的膝盖上，叹了口气：“算了，和你这种学霸没什么共同话题。”
桑烨看着突然进入消极模式的陈清沃，轻笑了一声：“你想不想吃卤鸡爪。”
果然，只要不提和学习有关的事情。陈清沃就会出现超级阳光的一面，少女重重地点了点脑袋：“要！”
桑烨这才站起身来，撑着支架往屋内走去，陈清沃站在门口看着少年打开冰箱取出了鸡爪，然后用温水泡着鸡爪解冻。
紧接着又转身在灶台上切着葱香蒜，陈清沃靠着门框有些意外道：“你还真的会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