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内鬼(第2页)
青武建议道：“我方现在士气低迷，若是再贸然进攻，如同雪上加霜，若败了，更会助长敌方士气。”
长风亦然答道：“将军，您的身体多处重伤未愈，昨夜又重了毒箭，应当好生休养，待士兵们恢复了士气，我们再战也不迟。”
祝无恙合上双眼，想起前世幽泉谷一战失败，隔日他便又要领兵杀进幽泉谷，却被众人抵死拦下。
最后他妥协了，等半月后再次进攻之时，却发现戎军数量倍增。
他只能领着众将士拼死抵抗，牺牲了数万将士的性命，耗时三个月，才得以胜利。
祝无恙幽幽地问道：“如今戎军的兵马约莫多少？”
长风答道：“算上伤病，预计两万人马左右。”
祝家军的数量，是对面的两倍。
若敌方死守幽泉谷，哪怕他们数量上有优势，强攻也未必能有七成的胜算。
祝无恙沉思片刻后，嘱咐道：“即刻起，全军休养十日，待伤好之后再做打算。”
两人都拱手道：“末将领命。”
*
深夜，祝无恙与长风在营帐中商讨十日后的应对之策。
祝无恙沉声问道：“乌峡关的大雪预计还要再下多久？”
入冬以来，西部的大雪就未曾停下，如今已是初春，也未见消停的势头。
“根据往年的经验，约莫在十日之后，”长风分析道，“大雪覆山易遮挡视线，积雪深厚难以步行，如此看来，待雪停后再发起进攻不失为好计策。”
“将军以为如何？”
祝无恙目光落在绘制在羊皮纸的地形图上，正色道：“等不了十日，三日后，我亲自带兵去幽泉谷。”
长风大惊，慌忙劝道：“如今军中能作战的精兵不过两万，且作战条件极为严苛，怕是五分的胜算都没有。”
“您如今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您三思啊！”
“不需两万兵马，三千精兵即可。”祝无恙划出地图上一块，此处为戎军的粮草囤积的地方，“昨日去幽泉谷，我已经摸清了地势，如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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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封山，我们必须趁着敌军的援兵到达之前速战速决，否则就晚了。”
祝无恙沉声叮嘱：“你莫要打草惊蛇，只需备好一万兵马，在后方等我。”
长风领会了祝无恙的用意，些许迟疑道：“那青武将军那边？”
“不必告知他。”
*
三日后，丑时三刻，祝无恙趁夜色离开营帐，与郊外早已部署好的三千精兵回合，直奔幽泉谷。
幽泉谷的哨兵没有预料到对方会在夜里偷袭，个个鼾声大睡，等祝无恙一把火烧到戎军大本营之时，再起兵作战已经彻底来不及了。
青武夜中忽而被外面铁蹄声震醒，不等穿上甲胄，急忙走出营帐。
外面灯火通明，全军整装待发。
他瞬间明白了一切，暗道一声完了，前几日他已将密信传送到戎军手里，如今祝无恙半夜发起突袭，这会儿戎军必然是毫无招架之力。
下一秒，一把玄铁铸就的剑刃架在他的脑袋上，身后传来长风的声音：“青武将军，你急着去哪？”
青武已经方寸大乱，却故作镇定：“将军三日前下令全军休整，如今这般是意欲何为？”
长风手执利剑，语气森严道：“这就不劳您费心了。”
随后便将人押进主帅的军营。
祝无恙此刻正端坐在椅子上，细细擦拭断魂剑。
长风在一旁禀报战况：“困在幽泉谷的戎军已被全数绞杀，逃出的戎军也被我方兵马围住，此时战况明朗，不出三日可把戎军全部拿下。”
“将军，活着的俘虏该如此处置？”
少年眼中尽是冷意，缓缓吐出一个字：“杀。”而后抬眸轻蔑道：“青武将军，你有何话要说？”
青武被押跪在地上，在做最后的挣扎：“将军计策高明，夜袭敌军，末将佩服。”
祝无恙冷笑一声，周遭的气压又低了半分：“若非你及时将密报传到敌军手里，这场战怕是不会进展得如此顺利，还得多谢青武将军的配合。”
“末将...末将不知您在说什么。”
长风冷哼一声，从怀中掏出一沓信纸，扔在他面前：“这是从敌军内部搜刮来的密信，上面字字句句皆出你之手，你还有何狡辩？”
观其内容，他们行军到乌峡关的时候，青武就与戎军有了来往。
青武深知一切都已无力回天，颓然地跌坐在地上，只缓缓问道：“末将实在是没有办法，他们挟持了我的妻子，用她腹中的胎儿威胁我，我这一生都献给了大乾，如今到了而立之年，膝下也无一个子嗣，我实在是没办法......”
祝无恙剑眉紧蹙：“你的妻子？”
青武随他行军多年，未曾听他有过妻儿。
“末将在西州时结识的一名女子，一直未向他人提及，此事不知何时被戎族人知晓，趁乱将她掳走，那时她已经怀胎三月了。”
长风义愤填膺道：“身为军中将领，知情不报，与敌军暗度陈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青武声泪俱下道：“末将自知难逃一死，通敌是诛九族的大罪，只求将军念在多年情分上，放过我的妻子楼氏，保下她腹中胎儿，末将感激不尽！”
祝无恙听得有些疲倦，挥手道：“先押下去，重兵看管。”
身旁两位小兵拱手道：“是。”
一切尘埃落定。
长风摸不透祝无恙的心思，便问道：“将军，您当真要网开一面？”
“现在杀他为时尚早，”祝无恙吩咐道，“你派人去那群俘虏中找出他的妻子，查清楚身份，叫人好生看管，回京之前两人务必都要活着。”
祝无恙的眼神深不可测：“青武叛变一事，并非是他妻子被挟持这么简单，牵连其中的，怕是不止他一人。”
长风恍然：“您的意思是，有幕后之人指使他？”
“当年沂州一战，我父母与众多将士接连命丧，皇帝怀疑祝家军里面出了内鬼，我当时以为祝家是被人陷害，现在想来未必不是真的。”
他的父母惨死战场，而真正的仇人还在逍遥法外，一想到此处，他就心如刀绞。
祝无恙忍着悲痛，沉声道：“现在下定论还早，我还需再找一人。”
长风拱手道：“末将谨听将军吩咐！”
“待戎军尽数被剿灭，第一时间将捷报传回京城，而后全军原地休整半月再班师回朝。”祝无恙沉声道，“你传令下去，主帅此战耗尽心血，需在营中好生休养，任何人不许探视。”
他已然失去双亲。
但他的妻子，还在京城里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