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体修墨画(第2页)
用了几次,墨画就默默放弃了。
实在是太蠢了。
太徒有其表了。
破绽也太多了。
这让一向追求杀伐果断,道法快准狠,动作干净利落,不拖咨的墨画,实在是接受不了。
墨画便放弃了白子胜自创的这招,威风漂漂的「飞龙在天」大招,转而去大风渡的坊市,买了几本滥大街的,炼气境体修常用的武道典籍。
像是《风沙拳》,《奔火拳》,《裂地脚》等等。
这些武道法门,一招一式,虽不高明,但简朴实用,在墨画眼里,实在是比那招笨蛋「飞龙在天」,好了不知多少个档次。
墨画将这些武道招式,简单学了学,练得有模有样了,便开始穿着一身朴素麻袍,去船行重新「应聘」了。
这下,他没办法应聘「护卫」了。
筑基境,才能去做护卫。
炼气体修,只能去做杂役。
好在他一身天机迷雾,神识又强,寻常修士也察觉不出他的真实境界。
墨画先去了几家大型船行。
因为各大船行,分工明确,招「护卫」和招杂役的,不是一个管事。
墨画也改头换面,「易容」了一番。
如今是古铜色的体修墨画,看着跟之前白净的灵修墨画,完全不是一个人,也不怕被发现。
但结果却一般无二。
体修墨画,又被拒绝了。
大型船行,招「杂役」的标准,同样比较严格。
更何况墨画太「瘦」了,站在一群身高体壮的体修里,显得十分格格不入,一眼就被管事「筛」掉了。
墨画已经有些生气了。
他差一点,就直接想施展道心种魔了,但好列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邪念。
这些都是普通修士,根本经不住他用「道心种魔」来玩弄。
普通修土,一旦被道心种魔,心性会变成什么模样,以后还能不能做正常人,墨画也不敢保证墨画只能退而求其次,去一些中型的船行,碰碰运气。
中型的船行,仍旧对他挑三拣四。
墨画再求其次,去了一家,几乎牌匾都做不起,只挂了一个旗子的小船行。
船行里面很破,而且一看就很穷。
零零散散的船工,在做着杂活,一人身兼几职,什么都要做。
甚至连管事都没有,一个年级颇大,身材偻的船老大,亲自负责招人。
船老大目光疑惑,盯着墨画看了看,问道:「你这小伙子,要做杂役?」
墨画点头。
船老大便问道:「你是体修?」
墨画又点头,「是。」
船老大「喷」了一声,摇头叹道:
「你炼体,都不多吃点肉,长长块头的么?」
墨画无奈,只能道:「我虽然瘦,但力气大。」
「力气大?」船老大一脸质疑,对着一旁的石桩道,「你去打一拳。」
墨画走过去,打了一拳,拳头轰入石桩,留下了一个拳印。
船老大神情震动。
一群船工也为之哗然,
「这小子好大的力气。」」
「看着瘦瘦的,弱弱的,不成想一拳的力道,竟然这么大,了不得—”」
「是有点天赋在身上的,将来炼体,前途不可小—”
墨画一脸严肃,没有说话。
船老大震惊了一会,又道:「你—这炼体,是怎么炼的?明明看着没什么炼体的底子,哪来这么大的力道?」
因为我是筑基后期修士但这种话,肯定不能说。
墨画沉默片刻,缓缓道:「我从小天生神力,力气就很大—”
「天生神力船老大神情惊叹,片刻后,又皱了皱眉,疑惑问道:「看你这样子,不是本地的吧?」
墨画点头,「我从北面,苍狼州界过来的。」
「苍狼州界」船老大皱眉,「距这大风渡,可有点远,你一个人来的?你爹娘呢?」
墨画摇头道:「我老家很穷,吃不饱饭,爹娘为了让我有口饭吃,很早就让我外出,自己养活自己了。我一路修行,讨生活,一直到了这里——」
船老大看了眼墨画微黄的肤色,还有瘦弱的身子,以及那一双清澈的眸子,心生同情,点头道:
「行,你留下吧,做个杂役。」
旁边一位船工道:「老大,这——”
船老大摆了摆手,而后神情严肃,对墨画道:
「我们这是小船行,船小,又破,经常出问题,在沙海上行驶,凶险异常,遇到沙妖袭船,更是要命,还有沙匪之类的劫船,杀人不眨眼」
「沙海无情,我们这些船工,都是把脑袋,悬在船帆上过日子。出了船,一路风沙坎坷,能全须全尾回来,已然是万幸了。」
「遇到点事,我们自己都未必能自保,更不必说保你周全了。」
「你真死在了沙海里,我们也给不起抚恤·」
「正因如此,我们这小船行,才三天两头缺人手,很多时候,我也都没得挑。」
「若是别的穷人,活了大半辈子,烂命一条不值钱,来做这杂役,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什么都不说了。」
「但你年级太轻了,还天生神力,资质实在难得,因此,我才与你把这些说清楚。」
「你考虑清楚了,再决定要不要上船。」
「不要稀里糊涂上船,结果却回不来了。」
船老大语重心长。
墨画有些意外,略作思索,便郑重道:「我要上船。」
「真考虑好了?」船老大又问了一遍。
墨画点头,「我没饭吃了,要找个生计,混口饭吃。」
船老大叹了口气,颌首道:「好。」
之后船老大,给了墨画时间,稍稍准备了一下,三日后,沙船就出发了。
茫茫沙海,一艘简陋的沙船上。
墨画如同一个小小的炼气体修一样,混在了一群船工里。
如船老大所言,这的确是一艘小船,只有那些大型沙船的十分之一,船上乘坐的,也不过五六十人。
其中,护卫五人,杂役十五人。
剩下的,大抵都是船客。
除船客外,沙船也载了一些货物,但不多,避免沙船太沉,半路陷入泥沙中,无法挣脱,这样满船修士,都可能丧命。
墨画做的差事,是杂役。基本上什么都要做,端茶送水,摆渡开船,放哨警戒等等,甚至也要包含,一部分「护卫」的工作。
这是一份很辛苦,也很不体面的差事。
寻常筑基修土,根本不屑做这种事。
世家和宗门出身的弟子,哪怕不是嫡系,但凡家世好一点,只要有一点点身份,都不会跟船工这种「粗鄙」的底层修士为伍,更不必说放下身段,亲自去做底层的「杂役」了。
墨画倒无所谓。
尽管他现在,已经是五品大宗门天才,是同门推崇的小师兄,是乾学阵道魁首,身份已经很「尊贵」了。
但他也没忘掉,自己本就是穷苦的散修出身。
大道之下,众生平等,他的脑海中,也没有太多高下尊卑的概念。
对于靠自己的劳力,努力生活的修士,墨画心中还是挺尊重的。
自己做起杂役的事来,也不会觉得有什么放不下身段的。
相反,像个体修一样,勤奋劳作,累了之后,躺床上睡大觉。
什么都不想,什么也都不管,短暂地抛却自己的身份,忘掉诸般烦恼,不去想师伯,不去想命煞,不去想大荒,不去想战乱,不去想那么多的天机因果,阴谋算计—-反倒让墨画的心情,久违地平和了许多。
而一起做差的劳工,也对墨画十分友善。
他们见墨画年纪小,背井离乡,谋生艰难,一些很重很累的活,都不让墨画做。
一旦有空,也尽量让墨画休息。
有船客刁难,他们也会站出来替墨画说话。
甚至吃饭的时候,他们也会多分给墨画一勺粥。
墨画的心情,一时颇为复杂。
他能从这些穷苦的底层修士身上,感受到坚韧,朴实,善良的人性。
隐约之间,他自己的人性,似乎也受到熏陶,变得更「稳固」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