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柒拾贰(第2页)
关于长安动乱一事算是告一段落了，沈煜渊终于能够宣布今日早朝最重要的事了，想到这件事，他的脸上浮现出克制不住的笑意。
他的手已经蠢蠢欲动，正欲扯上霍湛英的衣袖，却被她无声无息的甩开了，接着被眼神警告。
但就算是这样，该宣布的事还是得说，其实就在霍湛英站到沈煜渊身边起，大臣们的背后便已经被冷汗浸湿，想想前几日的并轿而行，一个令他们最不愿发生的想法在心中冒出来。
于是，他们听着沈煜渊宣布道：“朕已经决定，在一个月之内准备封后大典，朕要迎娶霍家女为妻，关于吉日，国师恰好出关，朕会亲自与国师商议。”
此话一出，整个大殿又是一片哗然，立时便有几个大臣走出来跪下，焦急道：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啊！”
“陛下，封后乃是重大之事，皇后人选更是非贤良者不可胜任，还请陛下三思！”
“这霍氏女来历不明，性格暴虐，如何能当此大任？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够了！”沈煜渊大喝：“朕不是在同你们商议，这是圣旨。”
说着，他一扬手，赵公公立刻捧着一道已经拟好的圣旨，尖声念道：
“制曰：
朕膺乾御极，承天景命，夙夜兢兢，赖忠臣霍氏，坤仪毓德，辅佐朕躬。
顷者，奸宄构逆，危及社稷。皇后临危不惧，奋身护驾，智勇兼资，克定祸乱。其忠贞之节，实迈古贤；翊赞之功，允光当代。”
“是用特颁殊典，以旌殊勋：
晋尊号为‘镇国崇天皇后’，以彰其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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赐金册宝玺，增仪仗、服御，以示优崇。
於戏！皇后之德，配地承天；救驾之功，永铭史册。咨尔内外，咸使闻知。”
霍湛英在这种时刻也未曾下跪，只是镇定自若的从赵公公手中接过圣旨：
“臣接旨，感激皇恩。”
但是，底下人纷纷变了脸色，响起一片议论之声：
“什么？”
“镇国崇天皇后……”
“这尊号……”
接着他们便爆发出激烈的争论，七嘴八舌的涌上来说这“不妥”“不可”“不能”一类的字眼，更甚者，甚至愿意血溅大殿，以求沈煜渊收回成命。
沈煜渊的眸底闪过不悦之色，刚欲开口喝止，便被霍湛英拦了下来。
她朝他摇摇头，接着便走上前几步，目光如炬的看着下头出言反对的大臣，冷声道：“诸位大人，虽说武官死战，文官死谏，但是想必诸位都比我清楚，‘谏意’与‘逼君’的区别吧。”
“诸位若是对本座有意见，不妨直接告知，本座也好听听诸位的看法。”
失控的谏官被旁人死死拉住，脸气的通红：“住口！你这妖女！”
“我本以为陛下只是拿你当颗棋子，当把称手的刀，用完了磨钝了便会弃之如履，结果不曾想，你竟是个蛊惑人心的妖女，竟想夺权。”
“我家三代为谏，我绝不容许你顶着皇后的名义，在朝堂与后宫肆意妄为，祸乱大周——！”
霍湛英被他指着鼻骂，眼神中却没有半分怒意，更多是叹息与无奈，她扯起嘴角，半是反问道：
“这位大人所说本座便不懂了，本座何时祸乱了大周？”
“本座的无面楼抓的那些世家官宦，哪个不是犯下罄竹难书罪行的罪犯。”
“本座担任护君中尉不过半年，查贪，查反，赈灾、护驾，还有平乱礼王，哪样不是你口中的妖女一刀一枪，在战场上得来的功勋？”
说着，她昂首，半垂着眼皮看着堂下的人：“至于你，你为谏臣至少已逾十年，先帝在世时，你无法劝谏先帝迎娶贤后，行仁政，任贤臣，如今新帝登基了，你又做了什么对天下有益处的事吗？”
“陛下需要人前去赈灾时，你不曾主动揽任，陛下身边尽是世家豺狼时，你不曾进谏贬斥，陛下在长安被叛徒密谋杀害时，你也不曾在今日共同商议处罚，反倒是谈起立后，你倒是愿意死谏了？”
“看不出，大人还是个用心良苦之人啊，连陛下的宫闱之事，你倒是执意管上一管？”
“你！”谏臣怒目圆睁，却又无从开口，气氛僵持间，终于有人站了出来，打破了寂静。
只见欧阳云站了出来，含着看似无害的笑容，打着哈哈缓和气氛：“诸位，莫要如此剑拔弩张嘛，我们都是人臣，自然心底都是为了陛下效劳，何苦互相挖苦呢？”
说完，他将视线放在了霍湛英身上，布满皱纹的眼角含着狡黠的探寻意味，说道：
“霍——大人，这半年功勋卓著，诸位都看在眼里，‘妖女’实在太过针对了。”
“尚书令大人！”谏臣仍是咽不下这口气：“您到底想说什么？！”
“别生气嘛。”欧阳云眼底闪过一抹精明的光芒，对着座上的沈煜渊稍微拔高了些声音：
“要微臣来说，我们不过肉体凡胎，受七情六欲所掌控，自然会出现有失偏颇的认知，是不是妖不妖女，我们说了不算。”
“但若是……”
他垂着头，恭敬道：“若是国师愿意起卦，替霍大人证言，保证霍大人为皇后之后不会危害大周，相信在座的诸位，也能稍稍消去一些担忧吧。”
他这番话，到也算得上折中的法子，国师修行百年，可知凡人不得知，行凡人不得行之事，而且远离俗世，没有俗世情感，若是他都愿意为霍湛英出言，朝中大部分人也就无话可说了。
霍湛英没什么反应，反倒是她身后的沈煜渊，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悄然攥紧了双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