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第 69 章

    面对双线骚乱，安国公不得不分兵清扫，虽然他们这边人数多得多，但对方占据地形优势，最后战至二更天方才压下混乱，然时间已去良久。

    他回望伏鸣山方向，眼中燃起焦躁火焰：“这是调开我们……真正的目标，是宫城。”

    “传令！全军即刻返程！”

    他翻身上马，铁蹄轰鸣，亲自断后，率领主力急速返援。身后山野寂然，那些太子旧兵与哗变村民尸横遍地，血流成渠。

    途中，风大如刀，队伍急行百里，马力尽殆，众将士早已气喘如牛。而这时，安国公忽而发觉——

    原本随行不远的沈淮序，竟不知何时已悄然与主军拉开距离。

    他皱了皱眉，侧头低声问道：“镇北王那边……落下了吗？”

    副将亦面露疑色：“方才明明还在，或许……王爷体力不支？”

    安国公冷哼一声：“真是养在沧都太久了。”

    可如今前线告急，他也顾不得回头寻人，只命人暂缓后军，以策安稳。

    而就在这支大军风尘仆仆向沧都奔袭之时——

    伏在西南山道岔口外，一人悄然勒马，身披斗篷，于夜色中缓缓扬起披风帽檐下的面容。

    沈淮序。

    他抬眼望了望天色，又回头看了一眼渐行渐远的铁骑大队，眉目间无波无澜。

    随后，他转身一夹马腹，身影如箭，消失在夜色深处。

    这时候的叶瑾，已趁乱悄然入了安家别苑。

    她自沈淮序口中得知藏证之地所在，如今沧都权力交锋正酣——太子和长公主合兵之势势不可挡，宇文珩所部苦苦支撑，只求争得半刻喘息；而安国公尚在归途中。

    “时机刚好。”

    叶瑾披上夜行斗篷，翻身上马，在最混乱的清晨破风而行，直奔安家别苑。

    别苑位于沧都西南，外看只是安家的闲置旧庄，实则每年都会由安国公亲自批款督修。别苑也并不拒绝宾客，反而还会被安昱当作设宴之地。

    也正是因为如此，谁也不曾想到，客人来来往往的别苑却藏着重要的东西，让沈淮序一直排查了好些年，最后才怀疑上了这处别苑。

    一身夜行衣的叶瑾从南墙翻入，踏入这片庭院时，心中十分冷静。这个地方她曾以“阿萝”之身赴宴，以她的记忆力，加上沈淮序提供的资料，此刻叶瑾脑海中完整地构造出安家别苑的地形图。

    穿过两道回廊与暗阁，便抵达了主堂后方一座看似普通的书库。外人看来确实是如此，她叶瑾上次来时，便通过观察发现这处地方定有密室，因为布局与外观大小有差距，虽然一般人很难发现，但叶瑾恰恰好对这种数据感知超强。如果安国公要藏重要文书，那么大概率就是这儿，所以这里成了叶瑾第一个找寻的地方。

    进入书库后，叶瑾仔细搜寻，一般密室的门都是隐藏的，甚至嵌入墙体，唯有熟知机关者才能打开。

    叶瑾一一排查，隔了一会儿，才发现异常，蹲下身，按住砖缝间微不可察的一点凸起，轻轻一推，伴随一声极轻的“咔哒”响动，整面墙缓缓开启出一道缝隙。

    她闪身而入，借着随身火折微光扫视。

    地砖之下的暗格被人精心铺设过，一叠封存严密的书籍册子，整齐放置于铜匣中，上面有些贴着旧时户部与兵部调度章，甚至还有私下往来奏折的副本。

    叶瑾呼吸微凝，将其中关于十三年前沈家军的所有相关文档藏入衣中暗袋，其余未动，谨慎合上铜匣，悄然退身而出。

    夜风骤紧。

    她刚步入偏廊，正欲绕至南墙离开，却听身后传来极轻一声：“阿萝姑娘，好久不见。”

    身影一滞，叶瑾缓缓转身。

    安策不知何时已立于廊角暗处，一身月白常服，手中持着一枚轻金折扇，懒懒倚着柱子，神情看似温和，眼底却藏着深不见底的寒意。

    “这深夜时分，你我居然能在此地重逢，当真缘分不浅。”他唇边浮着冷淡的笑意，目光定定地落在她脸上，“这身打扮，可不像是来赴宴的。”

    叶瑾目光未乱，冷静地回望着他：“倒是没料到安大人会在此时现身这里，怎么？安大人想当墙头草，看看最后谁能赢？”

    安策不以为意地轻敲折扇，声音缓慢：“自你消失之后，我便知道没那么简单。今日城中大乱，我便猜测——你或许会趁乱来此处取些什么东西。”

    他语气中带着自信的从容：“没想到，还真被我等着了。”

    叶瑾眼眸微动，语气平静：“可惜安大人等着的，未必就能拦下。”

    “说来，你我上次见，还是在那场雅集。怎么？如今竟换了别的主子？”

    叶瑾未言，目光冷静如常，衣袍下右手悄然收紧，袖口之内的暗器轻轻滑落。

    安策却忽而轻轻一笑，眼神微沉：“你要不要赌赌看，若我现在喊人，你能否安然走得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