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箜篌Erasmus 作品

25. 惊蛰(第2页)

    两人想尽办法,最后只能用楚服的外套一包,再折几根柳枝花枝夹在一起,只说是要带回去插花,塞在了马车的座椅下。

    陈阿娇生怕马车颠簸,把刀从外袍里颠出来,只能用脚踩着刀背。

    这下账本也看不进去了,她靠在车内,又一次盯着楚服挺直的背脊,投影在薄纱的车窗上拉的很长。

    忽然觉得她背上空荡荡的,少了把长刀。

    她从认识楚服到如今,从没想过为何她不是男子,戒律清规对她母亲来说都是满纸荒唐言,她想喜欢谁就喜欢谁,而今却不能让心爱之人背上一把长刀。

    陈阿娇伸出手来,覆上纱帘上的影子,看着楚服的身影晃动,像是水上一片浮萍,让她抓不住根系。

    母亲,成为皇后以后真的可以享受盛名,为所欲为吗?

    那时候,我可以让天下的女子,都能毫无顾忌地背起一把防身的长刀,而不被人频频侧目吗?

    当皇后真的有你说的这样自由吗?难道能比皇帝还自由吗?那为什么男人不争着做皇后,反倒要去做皇帝呢?

    车走进了长安的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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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市,街上的人熙熙攘攘,不为谁而停留。

    这样鼎盛的热闹,像是转瞬即逝的春风,绕过她们的灵魂。(1)

    那刀终究还是被楚服压进了箱底。

    她虽然有练武的时间,可大多数时候还是要像个普通丫头那样做工,又担心吓到了院子里的丫头们,晨练继续一根沉重的铁棍,只偶尔把刀拿出来把|玩一阵。

    虽然这长刀是二手的,但也是第一把属于她的武器。

    小姐送给她的。

    可惜,它也像她第一次动心的女孩一样,被藏进了这深宅之中,不知何日,才能重见天日。

    ——————

    二月初六,惊蛰时节。

    春雷阵阵,在一个深夜乍响,昭示着漫长的寒冬腊月彻底结束。

    一候桃花,二候杏花,三候蔷薇,开在宗庙大祭的前几日,后又在在一场细密春雨中纷纷垂落屋檐,在青石板上,落成一条缤纷的河,蜿蜒途径千家万户门前,停在了一双厚底攒珠的缎面鞋前,打起了旋。

    陈阿娇一袭长裙被有些猛烈的春风唤醒,如同战旗摇动。

    她抬脚跨过这条小河,和对街的童昇对上视线。

    童昇当日走得虽然潇洒,可是来京一次,总是要有许多地方需要打点,当日晚间时分,还是带着一名女子,并一篮子土鸡蛋,叩响了长公主府的侧门。

    那女子是她

    坐上了前去东宫的马车。

    先帝诞辰前日,长公主携大病初愈的独女,迟来东宫祝贺刘荣封为太子。

    刘荣入主东宫后,奢靡无度,风流成性,却唯独纳妾娶妻一事,被栗姬严加看管。至今为止,也只有一个宫女出身的妾在身侧侍奉,且还迟迟未生育子嗣。

    栗姬大约是宫中伴君多年,而今失宠,只和刘荣相依为命。担心刘荣这样的性子,娶了媳妇忘了娘,没人日日陪在身侧。于是栗姬严令禁止他娶妻,就连房事也要常常过问,也不允许他再宠幸宫女,宫里服侍的,一应换成歪瓜裂枣的老太监,连小太监都不敢放进来,生怕其中有一个没阉干净。

    想到她听“长公主”三字如闻洪水猛兽,刘嫖只是在东宫中吃了一盏茶,便起身告辞,前去王美人宫中了。

    她前脚刚走,栗姬果然后脚就来了东宫,见只有阿娇一人,诧异道:“你母亲怎么没和你一起。”

    “阿娘方才来坐了一坐,听说有位王爷带着膝下一儿一女拜会太后娘娘,连皇上都吸引去了,也跟着去凑热闹了。”

    陈阿娇说完,命人把贺礼一样一样呈上来。

    她带来的大多都是些江南特产的绫罗绸缎,还有几箱滋补气血的红枣阿胶之类的,命人直接拿去了东宫的小厨房。

    最为贵重之物,当属一块精致小巧的翡翠玉雕,是个花生的样式。

    此玉雕独具匠心,微微漏出的花生仁正巧是通透的白色,雕刻的饱满圆胖,栩栩如生,几乎像是个开口笑着的小孩子。

    ——象征着“多子多福”。

    栗姬拿出玉雕放在手里把玩着,笑道:“这玉寓意好,生生不息,多子多福,难为你母亲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