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6.回到小院

    密道出口的荆棘丛勾破了姜清芷的裙角，带毒的草汁混着血珠渗进布料。

    阿青将她推到岩石后，自己转身用短刃斩断追兵扯来的锁链，却在看见远处冲天火光时骤然僵住——那是奶奶住了二十年的院落，此刻正化作黑风峡上空最刺目的血印。

    “阿青...”

    姜清芷拽住她颤抖的手腕，发现少女掌心还攥着半片烧卷的银线梨花袖口。

    夜雾裹着硫磺味涌来，两人身后突然传来林相府追兵的呼喝，阿青猛地将姜清芷推进更深的岩缝，自己却咳出一口血——方才密道崩塌时，她替姜清芷挡了落石。

    “我没事！”

    姜清芷想去扶她，却被阿青甩开。月光照亮少女后颈的月牙疤，那道旧伤正随着远处的爆炸隐隐发烫。

    阿青突然蹲下身，把脸埋在膝盖里，肩膀剧烈耸动，却连哭声都碎在喉咙里：

    “奶奶她...她把火药罐藏在柴堆里...”

    姜清芷看着她发间沾着的焦土，突然想起奶奶煎鱼时总往她碗里多夹嫩肉的模样。

    喉间涌上的血腥味让她呛咳起来，却还是跪坐在阿青面前，指尖触到对方冰凉的手背：

    “阿青，对不起...”

    阿青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疑惑地看着姜清芷：

    “殿下，您为什么要说对不起？该对不起的是林相的人，这一切都不是您的错啊。”

    姜清芷目光满是愧疚，声音微微颤抖：

    “若不是因为我，奶奶也不会，是我连累了她。”

    阿青伸手轻轻握住姜清芷的手，坚定地说：

    “殿下，您千万别这么想。奶奶她一生都在守护七皇子的遗志，守护您就是她最重要的事。”

    “她走得英勇，没有丝毫后悔。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活下去，完成奶奶的心愿，给她报仇！”

    密道出口的硫磺味尚未散尽，阿青和姜清芷踩过满地碎陶片，回到奶奶住了二十年的小院。

    焦黑的梁柱间还飘着未熄的火星，曾挂着鱼干的绳架歪倒在水缸边，缸里的水早被爆炸的气浪蒸干，只余下奶奶腌咸菜用的粗盐粒，在月光下泛着惨白的光。

    “殿下快躲到柴房去！”

    阿青突然拽住她的衣袖，短刃指向墙角堆着的半捆枯柴——那里藏着奶奶常年放火药的陶罐，此刻却露出半截银线梨花的袖口。

    她跪下身拨开焦木，摸到一个被烟熏黑的木匣，匣盖内侧刻着七皇子的玄甲战旗，边缘还留着奶奶用鱼叉刻下的歪扭狼头。

    姜清芷靠在烧塌的灶台上，看着阿青从灰烬里捡起半枚碎碗。

    那是奶奶常用的青花碗，碗底画着朵歪歪扭扭的梨花，此刻碗沿缺了口，像极了老妪笑起来时露出的豁牙。

    “奶奶总说这碗是从官窑捡的漏...”

    阿青的声音突然哽咽，指尖划过碗底的梨花，却触到碗沿夹着的半片纸——是奶奶抄的食谱，墨迹被血浸透，

    “鱼尾要煎至金黄，殿下不喜刺...”

    夜风卷起地上的灰烬，姜清芷看见自己掌心的火漆印正在发烫。

    印玺梨花纹里渗出的血珠，滴在阿青捧着的碎碗里，突然与碗底的梨花纹连成一线，在焦土上投出玄甲战旗的虚影。

    “阿青，”她蹲下身握住少女颤抖的手腕，发现对方后腰别着的鱼叉头正在发亮，“跟我去边关吧。”

    阿青猛地抬头，发间的焦土簌簌掉落。

    月光照亮她后颈的月牙疤，那道旧伤正与姜清芷锁骨处的痕迹遥相呼应，宛如两枚即将拼合的狼首图腾。

    阿青望着姜清芷，又低头看向自己腕间微微发亮的狼眼刺青。

    她握紧手中的碎碗，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却无比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