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百花宴⑤
骤起不意电光火石，众人呆愣间，就听叮叮叮连续几声急响，几枚铜钱不知从何处飞出，将暗器击落在水面之上。
叶将军反应迅速，指挥手下排成人墙，挡在花厅之外。
又有亮光激射而来，随即一连窜的铜钱击向空中，暗器再次掉落，台上的刺客发出一声啸叫，几束光亮接连射出，均被迅速击落。
水面上飘着十数支袖箭，泛着冰冷的寒光。
瞬间寂静之后，无数枚铜钱化作利器，疾雨般刺了过来，惊叫声响成一片，众公子中有人高声喊道:“刺客暗器用完了，只能用铜钱做困兽之斗，咱们人多，冲上去干他。”
众公子大声回应，有操起桌椅板凳遮挡飞刺铜钱的，有拿起身边杯盘砸向高台的，有几个身手好的沿着阶梯向上，试图围攻假扮成司仪官的刺客。
花厅之中，女眷们早已乱做一团，慌乱中有女声一声清斥：“冷静，都冷静。”
又有人喊道：“都钻进桌子底下去。”
依然有人在叫唤，几声清脆的耳光之后，叫唤声渐渐小了，直至一片寂静。
李都统夫人一马当先，不知何时手中多一把软剑，喊一声山杏，“你保护王妃与几位夫人，不许离开花厅。”又喊一声瑶花，“走，老娘带你去会会这刺客。”
瑶花答应着，嗖得一声，也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
母女二人持剑跃出，就见几位公子举着随手操来的器械，登上高台向着刺客围攻而去。
刺客一声冷笑，纵身跃下，稳稳落在小舟之中，足尖一点向上跃起，朝着花厅方向飞扑而来，身形扑在半空，突得滞住，像是被无形的绳索吊起，随即直直垂落，嘭得一声摔落在人墙前的青石板上，手脚抽搐几下后，直挺挺躺着不再动弹。
“死了？”瑶花看向母亲。
“你站着别动，我过去瞧瞧。”李夫人仗剑扑过去，一剑贯穿刺客心口，杵着剑蹲下身仔细察看，就见两边太阳穴各嵌一枚铜钱，嵌得很深，外面只剩一条细细的弯曲的弧线。
“死了。”她看向叶将军，“除去王妃，几位夫人，贴身侍奉王妃的人，其余人全部带出福池，将他们聚在一处，挨个仔细审问。”
叶将军点点头，回头看向花厅之中，喊道：“春兰，王妃可好吗？”
“我很好。”王妃的声音有些发闷，不过很清晰很大声，她说道，“不用管我，忙你们的去。”
叶将军带着手下，将众人有序送出。
“没事了。”傅锦闷声道，“你们几个再不放开我，我就要憋死了。”
护在她头顶的手臂放开，她长长吁一口气，看向身旁。
亮光激射而来的瞬间，有人将她摁倒在地，又有人将她围拢，密密罩在其中。
围拢在身边的，是春兰秋月和珍珠，三人此时跌坐在地，面色惨白惊魂未定，她们身旁是闫妈妈和柳妈妈，闫妈妈与秋月背靠着背，一只手操着一把汤勺，另一只手护着柳妈妈，柳妈妈靠在她怀中，面色煞白两眼紧闭，早已晕厥过去。
“没事了，都起来吧。”傅锦站起身看向四周。
几位夫人从桌子底下转出，看看王妃，再看看彼此，都如释重负得松一口气。
“诸位夫人可有受伤？”傅锦招呼众人坐下，和气问道。
几位夫人忙摇头说没有，她放下心端起茶盏喝一口茶，吩咐春兰道：“姑娘们只怕吓坏了，外面又冷，你去告诉叶将军，将她们带进水榭里去，再给良医所传话，让他们仔细医治伤者。”
春兰答应着，捋一捋头发，快步向外走去。
她又看向秋月：“让厨房里煮些安神汤。”
秋月应一声是，突得一声惊叫：“珍珠姐姐后背上有血迹。”
珍珠忙摆摆手：“只是有些刺痛，不碍事。”
“我瞧瞧。”傅锦起身过去，珍珠后背上衣裳绽开一道口子，破裂处有鲜血渗出，染成一条血线，闫妈妈此时已将柳妈妈掐醒，说一声我去请医官，蹬蹬蹬疾步向外。
柳妈妈靠坐着，虚弱说道：“老奴不中用，请王妃恕罪。”
“没事就好。”傅锦安抚道，“我也一样害怕。”
柳妈妈摇着头一声叹息，滴下两行泪来。
傅锦看着她的眼泪，想到柳将军，想到夏至，想到王爷，这些人都哪里去了？
花厅之外，一位艄公打扮的人立在小舟之上，隔着汤池水与李夫人和瑶花对峙。
李夫人与瑶花手持软剑横眉立目，李夫人喝一声：“小子，有能耐你过来。”
“我要是会游水，过去砍死你。”瑶花咬牙切齿。
“不必游水，用箭就能射死他。”李夫人冷声说道。
瑶花往四周瞧了瞧，冲着花厅中大喊：“杏姨，到外面告诉叶将军，让弓箭手准备，从高窗上射死他。”
“夫人不许我离开花厅。”叫做山杏的瘦高婆子纹丝不动。
“娘，杏姨不听我的，你快跟她说。”瑶花急得直跺脚。
李夫人略作沉吟，说道：“山杏去吧，不必动用弓箭手，把弓箭拿来给我就是。”
山杏答应着向外。
艄公见状，驾着小舟离得更远了些，大声喊了起来：“阿锦，救我，阿锦，救命。”
傅锦正想着王爷，就听到他的喊声，拔脚冲了出来，隔着汤泉看过去，艄公摘下帽子，立在船头看着她，喊道：“阿锦，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