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妖皇临判

地壳深处的激战，早已不是单纯力量与力量的碰撞，那是一场法则层面的狩猎，一场野蛮原始的掠夺。

沸腾的湖水被地心的高温炙烤，混杂着金色的龙血，在昏暗的地底世界翻涌着诡异的光。龙妖王引以为傲的控水神权，在他此刻看来，已然沦为一场滑稽而悲哀的独角戏。

他每一次牵引水元法则，试图凝聚成护体的神盾或灭敌的洪流，那股意志刚一升起，便会被一股更加霸道、更加不讲道理的吞噬之力从本源上强行夺走。那感觉，就像自己身体里的一部分被活生生撕扯出去，化为敌人攻向自己的刀剑。

他以真龙之躯的强横试图碾压，那来自远古、足以压塌山川的龙威，却被一尊更加古朴、更加厚重的魔牛虚影正面硬撼，每一次撞击，都让他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仿佛整条脊椎都在寸寸断裂。

他口中喷吐的灭世龙炎，曾是他神威的象征，如今却被那奔腾不息、仿佛永恒燃烧的赤色马蹄踏灭，连一丝火星都无法靠近对方。他的神祇意志，足以让万妖臣服，可甫一散开，就会被那头凶狂猛虎的咆哮意志冲得七零八落，神魂震荡。

几十个回合的惨烈交锋，更像是一场持续了几十个轮回的、单方面凌虐。

千米长的庞大龙躯之上，那些曾被他视若神明甲胄、坚不可摧的墨色龙鳞，此刻已是千疮百孔，惨不忍睹。大片大片的鳞甲被硬生生剥落、掀飞，露出其下焦黑翻卷的血肉与森然刺目的白骨。

高贵而炽热的金色龙血，不再是神性的象征，而是如同不要钱的暴雨，从空中倾盆洒下，将下方那片沸腾的、浑浊的湖水，彻底染成一片诡异刺眼的赤金。

他败了。彻彻底底，毫无悬念地败了。

他甚至连对方力量的极限，都未能窥见哪怕一个微不足道的角落。张昭的力量仿佛一道没有源头、没有尽头的深渊，每一次碰撞，都比上一次更加凶悍，更加精纯，更加……完美。

更让他感到灵魂颤栗的是，那十种截然不同的妖王之力，在张昭的手中并非粗暴的拼凑与叠加。它们圆融如一，信手拈来，其间组合变化的精妙，甚至远远超出了他这位执掌妖国权柄万年的妖王之首的想象。

“为什么……”

巨龙的身躯在剧痛中痉挛，他发出一声混杂着无尽痛苦、屈辱与不解的咆哮，那声音不再是雷鸣，而更像是风箱漏风般的嘶吼。

“为什么一个人类……一个卑贱的凡人……能将我等妖族至高无上的本源之力，运用到如此地步！”

张昭的身影，在漫天血雨中缓缓降下。他周身那尊由十种法则纠缠而成的混沌魔神虚影，只是静静地俯瞰着下方那头濒死的巨龙，眼神中没有怜悯，没有快意，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宛如亘古不化的冰川。

“因为你们所谓的终点，不过是我的起点。”

话音落下的瞬间，时间仿佛凝固。龙妖王因剧痛与惊骇而僵直的庞大龙躯，露出了一个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不足道的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