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终局审判

“现在，轮到你们了。”

她的声音不带丝毫情感，却像一柄无形的巨锤，砸碎了战场上最后一丝侥幸。那并非宣告，而是最终的、不容辩驳的审判。

仙妖帝王那张一半神圣、一半邪魔的面孔，瞬间褪尽了所有血色。神圣的一半惨白如纸，邪魔的一半则因极致的恐惧而扭曲如恶鬼。他再无半分一界之主的威严，只剩下了求生的本能。他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转身就想撕裂空间，双手如利爪般悍然插进身前的虚空之中。

然而，整个“归一之界”的法则早已成为盖亚掌中的丝线。他所触及的空间，非但没有如预想中般裂开，反而瞬间凝固，变得比神域的基石还要坚不可摧。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闷响，仙妖帝王的手指与手腕，竟在与那无形晶壁的碰撞中寸寸断裂，森白的骨茬刺破皮肉，触目惊心。

另一边，寻道者知道一切都已尘埃落定。它那由万千面孔构成的脸庞，在绝望中反而爆发出一种歇斯底里的癫狂。所有的嘴巴同时张开，发出重重叠叠、震耳欲聋的怒吼。

“世界意志！你凭什么审判我！”

“我是在追求所有生命的‘自由’！我是在打破你这套用冰冷秩序构筑的、虚伪的牢笼！”

“自由？”

回应它的，是盖亚嘴角第一次勾起的一抹极淡、却冰冷到极致的讥讽弧度。那神情，仿佛是在看一只虫子阐述它对星空的理解。

“在我的世界里，‘秩序’是万物赖以存在的根基，是光，是时间，是呼吸本身。”她的声音在法则层面回响，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存在的意识深处，“而你们，是滋生于肌体之上，妄图颠覆存在的病毒。”

张昭擦去嘴角残留的、那抹带着神性余温的银紫色血迹，冷漠地注视着这终末的一幕。他没有插手，也无意插手。这是盖亚的清理门户，更是他近距离观察这位至高存在行事准则与力量形态的绝佳机会。

他拖着仿佛随时都会散架的重伤之躯，一步步艰难地走到除妖师面前，对着这位从始至终都并肩作战的前辈，深深地鞠了一躬，动作牵扯着体内无数暗伤，让他闷哼一声。

“前辈，多谢。”

除妖师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沉重与哀恸。他看着张昭，又看了看自己手中那团光芒已经微弱到近乎透明、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消散的魏征数据残影，沉重地叹了口气，那叹息中带着失去战友的巨大悲怆。

“我们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

“但魏征他……”

张昭的目光落在魏征那最后的存在痕迹上，眼中闪过一丝同样难言的悲痛，但那悲痛的深处，却又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近乎偏执的坚定。

“我会想办法救他。”他一字一顿，声音沙哑却掷地有声，“他的‘存在概念’虽然被抹去，但只要因果的丝线还缠绕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我们还记得他，他就没有真正死去。我会把他，从虚无的尽头重新拉回来。”

就在他许下这重若千钧的诺言时，盖亚，动手了。

她甚至没有降下身形，只是隔着遥远的、破碎的天穹，对着仍在徒劳攻击着空间壁垒的仙妖帝王，缓缓伸出了那只完美无瑕、仿佛由月光雕琢而成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