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你死我活(第2页)

    “你说，对你身后之人来说，是你的命重要，还是一个无关紧要之人的生死重要？”

    由昼咬牙切齿：“你……”

    “我倒是想问问，你为了方便行事，可以有一万种法子伪装身份。为什么偏偏要扮一个早早定亲的人？有必要吗？”

    “哈哈哈……”

    由昼手臂上的血像是爬行的蛇一样纠缠着皮肤，衬得他的笑声格外渗人。

    “姐姐，你既不愿意与我定亲，不如来当我的暗卫如何？”

    原来是在这等着她呢。

    先抛出一个难如登天的要求，再提一个略微过分的条件就显得合理多了。

    只可惜，沈晴微不吃这一套。

    “现在，我为刀俎，你为鱼肉。你拿什么和我谈条件？”

    “姐姐，令堂时常告诫我，做人不能太得意，大意便会轻敌。你光知道划伤我的暗器上有毒，却不知，我也是个用毒高手。我从会说话起就开始学习医术，下毒解毒也算是我的老本行。要解暗器上的毒，对我来说实在不算什么难事。”

    由昼得意洋洋，那咧开的嘴角提醒沈晴微：好了，现在你没有我的把柄了。

    “哇！那你可真厉害。”沈晴微极为配合地拍了拍手，“不过巧了，在此处杀了你，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沈晴微抽出“如愿”剑，指尖在剑身上的“如愿”二字上摩挲，俨然是一副在刀尖上舔血的亡命之徒同归于尽的嘴脸。

    “你要试试吗？看最后究竟是你死，还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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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亡？”

    由昼依然气定神闲，仿佛有什么杀手锏还藏着掖着，仍是一副有恃无恐、不骄不躁的嘴脸。

    “你别冲动。姐姐，你说，鹬蚌何必相争？姐姐杀了我，今日即便能冲出重围，但……令堂、还有我身后的许许多多人，怕是会追着姐姐索命，不死不休啊。人生苦短，何必如此蹉跎岁月？”

    由昼的命这么重要？沈晴微先前只知道他是什么“少主”，但青杳还是“主上”呢。她实在是没把由昼当一回事。

    现在看来，没转还真是个“太子”。那青杳呢？在他们的组织里，被尊为“主上”的她究竟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姐姐，我知道你现在无欲无求，就算我说能让你长生不死你都不一定看我一眼。可是，万一哪一天你就用得着我了呢？命运无常，总有一些东西要攥紧在手心里才好，你说呢？”

    “什么东西？”

    由昼笑盈盈地看着沈晴微：“比如，你的命。”

    她中的毒吗？连鬼喑都无能为力，由昼这个十六七岁的家伙，又能怎么样呢？

    “我知道姐姐你现在在想什么。无非是觉得，既然是青杳给了你这条命，她要你死，你就如她所愿，就当偿还生养之恩了。可是姐姐，为什么不当那场火烧尽你们母女一场的恩情，你此后只为自己而活呢？”

    沈晴微嗤的一声笑了。

    一个比她小两岁的小子反倒给她讲起人生大道理，真是……

    一言难尽。

    沈晴微一开始的确是觉得死就死了吧——这条命是娘给她的，她要收回，沈晴微自然不能说什么。

    可是日子一天过着过着，她渐渐想明白了，她是为自己而活。

    母亲不在意便不在意。

    坐以待毙直至死亡。

    沈晴微做不到。

    她一步步走到今天，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

    世事难料。

    她想要活着的时候，却发现好好活着已是难事。鬼喑说，她中的毒无药可解。

    鬼喑的医术妙手回春，连他都说不能治，那必是药石无医。

    沈晴微也看得开。

    生死有命，及时行乐，才不枉来这世间走一遭。

    勉强是无用的。

    与其郁郁而终，不如随心尽情。

    “姐姐，你当真是个无欲无求的人。我都有点好奇，霄定阁究竟给你开出了什么样的条件，才能让你忠心耿耿、死心塌地效劳十年？莫不是，看上了那位年轻有为的宿弥阁主？”

    沈晴微的指尖停在了剑上篆刻的“如愿”二字，恍惚间竟觉得温热的气息淌过指尖，一齐流到心里去了。

    宿弥对她是恩重如山。

    由昼这番话，却成了亵渎。

    “你这舌头不要可以拔了，别胡言乱语。”沈晴微将剑放回了剑鞘。

    但她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时过境迁，如果是十年前，只要有人给我递一根稻草，我就会毫不犹豫死抓着不放。至于现在，想要的大多都得到了，得不到的也看淡了。”

    “姐姐，倘若我说，我能解你的毒，你愿意保护我一年吗？一年之后，你身上的毒应该也能解了，你便是自由的。”

    连鬼喑都束手无策，由昼能有什么办法？

    沈晴微笑笑：“行。”

    大不了赌一赌。

    平淡的日子她也过得差不多了。

    但扪心自问，解毒是说服沈晴微的关键，但是真正指引她下定决心的，归根到底还是那点好奇心。

    好奇由昼他们究竟意欲何为，好奇她娘苦心孤诣那么多年究竟要做什么，好奇他们……到底是不是乱臣贼子。

    十年，那可太巧了。

    上一次离澈山的任务透露的蛛丝马迹，没有人知道真相。

    但沈晴微知道，最后草草了事的结果不是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