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第2页)

“有些事,我早有怀疑。少时不敢去查,后来终于鼓起勇气派人前去查探,在花朝宴的第二日,我派去阙州的人赶了回来。只是那时,只是一些怀疑和猜测,我始终没有实证。直到……三日前,我找到了当年的产婆,了解到了内情,才算终于确定了此事。”

听着崔翾这些话,裴玠的眼神中是探究和打量。

他在研判,崔翾说的话,到底几分真几分假。

崔翾自然也读懂了这眼神里的寒意。

心头划过一阵绞痛。

他垂眸道。

“此时,我已经没了隐瞒的必要。我若不想辞官,自可做出万般不知晓的模样。左右这件事我按理来说也不应当知晓,且县主既然未曾让陛下和太后一并发落了我,想来也是在他们面前保下了这一秘密。”

他只要装糊涂,完全可以糊弄过去。

可是,他不想装糊涂了。

“这些年来,我一直能够感觉到。母、母亲待我的态度十分奇怪。她对我的好,是真的,衣食住行一应供应都不会缺,为我寻最好的夫子,关心我的课业,甚至在我的姻亲上极尽用心,为我选最合适的名门贵女,甚至细细打听女方品性。可是,这种好,和对令仪的好,是不一样的。

她希望我好,是因为我是崔翾,是成阳伯府唯一的继承人,是她将来荣养的指望,是她日后所有风光的寄托,而不是因为我是她的儿子。

可她对崔令仪的好,却没有那么多原因。哪怕崔令仪娇纵,哪怕她惹了许多祸事,可她看向崔令仪的眼神依旧满是疼爱。很久之后我才明白,一个母亲对孩子的好,其实本该是她对崔令仪那种。”

那种微妙的差别,很长一段时间里,崔翾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在任何人看来,张氏待他怎么会不好呢?

况且,张氏就这一儿一女,她日后的荣辱,多半也是要系在崔翾这唯一的儿子头上,又怎会不好好待他?

可慢慢的,崔翾更加确认了他的想法。

不一样的。

张氏清楚崔令仪的饮食喜好,会为她下厨做她喜欢的栗子糕,会在崔令仪高热不退的时候一夜夜守在床前,会看着她都不自觉流露出笑意。

而对自己,似乎只有自己在课业上取得了夫子的夸赞,或是又在外得了谁人的赏识,她看向自己的目光里,才会多一些真心。

其他时候,她是笑着的,却也不是真心笑着的。

所以很多年里,崔翾一直把在课业上无尽的努力,当做是唯一可以博取自己母亲笑意和偏爱的可能。

但阙州的真相,击碎了他全部的妄想。

他,根本就不是张氏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