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019

    施画三人进入花槿宁的记忆镜像已经过去三天。

    囚禁的王上王后都被常盈放出来。

    云尧知道消息后第一时间赶到殿内。

    她一直都知道花槿宁的心结,却苦于没有办法,便想着多弥补一些,谁知这孩子竟对自己起了别的心思。

    碧虚宫上下她已安排妥当,等花槿宁从镜像中出来,她便让花槿宁暂退宫主一位,好好修养一阵子再说。

    殿内其他人,打坐的打坐,谈笑的谈笑。

    因为进去的是施画,他们都相信施画能平安将人带回来。

    清玄沏好一壶热茶,递给云尧:“有画画在,不会让你的徒弟出事的。”

    她知道施画进去前拓印了池轻轩的记忆。

    正是因为知道施画要做什么,她才担心,担心花槿宁接受不了真相。

    毕竟恨了池轻轩几百年,甚至动过邪念,如今告诉她恨错了人,比杀了她都难受。

    “唉!”

    云尧满怀心思抿了一口。

    突然,两仪阵芒再次旋转起来,意识到他们要出来,众人纷纷站起来,等待结果。

    最先睁开眼的,是施画。

    云尧一个箭步冲过去:“画画,槿宁怎么样?”

    施画朝她露出稳妥的笑:“解决了。”

    云尧顿时松了口气。

    两个小辈接连睁开眼,只剩下花槿宁了。

    众人都清楚,花槿宁已经苏醒,迟迟不睁眼,是接受不了现实。

    在镜像里三人联手镇压快要入魔的花槿宁。

    两个小辈镇不住的,几乎都是施画在动手。

    花槿宁不接受这个真相,和施画在镜像中打起来,不过施画修为高她太多,花槿宁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几个回合就被施画摁住。

    施画先是劈头盖脸数落一顿把人骂懵,然后趁她不清醒,让卫拾舟按照说好的计划和池轻轩里外合力破阵。

    云尧怜惜地抚摸她的头顶:“槿宁,睁眼吧。”

    花槿宁卷翘的睫毛狠狠一颤。

    知道该来的终究会来。

    她睁开眼,一双通红的眸子死死盯住池轻轩。

    什么话也不说。

    池轻轩却看懂了,垂下眼自责:“对不起,槿宁。”

    花槿宁死死咬住唇:“骗我恨你,觉得自己很伟大吗?”

    “我从未……”

    “够了!”花槿宁仰头,不甘心让眼泪落下来叫人看笑话,她可是碧虚宫宫主,“事已至此我没什么好说的。”

    “池轻轩,姐姐爱你,难道你就不想她活过来吗?”

    活过来……

    池轻轩垂落袖中的手指蜷起。

    他比任何人都想。

    曾经他幻想过娶自己心爱的人过门,一起在玄隐仙宗处理事务,孕育属于他们自己的孩子,可……

    “槿宁,归魂丹可以给你,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唯独拾舟的仙骨我不能让你抽走。”

    那是他的徒弟,他怎么可以为了自己的私心去害另一个人。

    一听抽骨的事情,卫拾舟浑身发冷,下意识往施画身后躲。

    “哈哈!”花槿宁掩面笑了几声。

    同心咒的事,她和池轻轩都不知情。

    花槿容瞒得很好,也做好赴死的准备。

    她又能说什么,谁也怪不了,妖王已经灰飞烟灭。

    施画感受到身后的人对抽骨的事耿耿于怀。

    遂开口。

    “仙骨虽生来带有灵力,但花槿容已去世几百年,肉身不过躯壳一个,纵使你得了仙骨和归魂丹,也救不回她。”

    “同心咒不必本尊多说你也清楚,花槿容她早已不存在于世间。”

    这是一个残酷的事实。

    花槿宁脸上的笑意逐渐收敛。

    她面无表情望着众人,所有人眼中都带着担忧,真情也罢假意也罢,她不在乎了。

    花槿宁起身,朝云尧一拜,声音很轻很轻,“师尊,我去看看姐姐。”

    此时此刻,她只想依偎在姐姐身旁。

    众人看着她独自离去。

    那这事是解决还是没解决啊?

    云尧转身,向众人一拜:“今日是我徒儿之过,我这个师尊代她向你们赔罪,他日必代逆徒亲自登门谢罪……卫仙友,让你受惊了。”

    卫拾舟默不作声。

    他不觉自己是个善人。

    他人都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这次是他自己救了自己,不然是何结果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

    纵使你有千般苦衷,也不该是行凶的借口。

    卫拾舟并不打算原谅。

    池轻轩看了眼众人,打算留下:“师姐,清玄,你们带小辈们先回去吧,这几日受惊了。”

    “好。”

    *

    花槿宁去了地下藏宫。

    玄晶寒玉里的女子容颜依旧,嘴角始终挂着恬淡的笑容,仿佛一直活在美好的过去。

    花槿宁握着她的手跪在寒玉边,泪水糊了满脸,笑道:“姐姐,你若醒着,是不是会揪着我的耳朵骂我啊,我居然去修了邪术……你肯定不愿见我的。”

    她变成了姐姐最不愿看见的模样。

    恨意蒙蔽双眼,一心只想给姐姐报仇。

    “我错了,姐姐你起来骂我一顿好不好?就像从前那样,把我五百年前做的蠢事都骂一遍……”

    她笑着笑着,止不住哽咽起来。

    贴着她冰凉的手,一遍一遍祈求她醒过来。

    门口,云尧和池轻轩看着这一幕,皆是沉默。

    良久,云尧揉揉发酸的眼睛:“我这两个徒儿啊,性子都太固执了。”

    一个固执地认为妹妹会杀去妖族,一个固执地认为姐姐被心爱之人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