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鼓上蚤(第2页)

街角传来卖炊饼的吆喝声,混着远处铁匠铺叮叮当当的敲打。

穆春己经不由分说拽住了时迁的手腕。

那手腕细得仿佛一折就断,与一旁齐国远粗壮的手臂形成鲜明对比。

"多曾听得兄弟的名讳,只是恨得一首无缘相见!"

"今日终于得偿所愿!

来来来,兄弟随我同来,你我今日定要好好把酒言欢一番。"

穆春一边说着,一边拖着时迁的手就往西街走,靴底碾过路面的碎石子咯吱作响。

齐国远像头警觉的黑熊紧随其后。

三人穿过熙攘的集市,卖鱼的腥气、熟肉的香气与药材铺的苦味混杂在燥热的空气中。

时迁的鼻子抽了抽。

他闻到了"醉

仙楼"的酒香,那是揭阳镇最负盛名的酒楼,三层飞檐上蹲着的石兽在夕阳中投下狰狞的影子。

酒楼掌柜是个精瘦的老头,正拨着算盘珠子对账。

抬头看见穆春跨过门槛,枯瘦的手指猛地一颤,算盘落地,算盘珠哗啦啦散了一地。

"哎呦!"

掌柜的嗓子突然尖得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鸡,

"穆二爷来了!"

他踉跄着从柜台后绕出来,腰弯得几乎要对折,灰白胡子扫到了地上。

时迁注意到掌柜太阳穴渗出的汗珠,在夕阳下泛着油光。

这老头强撑的笑容让皱纹堆成了菊花,却掩不住眼中闪过的恐惧。

"您快屋里请!"

随后扭头朝里间嘶喊,声音劈了叉,

"小二!还不快带二爷去楼上雅间!!!"

噔噔噔的脚步声从木梯上传来。

一个精瘦的店小二连滚带爬地冲下来,膝盖在最后三级台阶上磕得砰砰响。

"二爷您来了!"

这小二点头哈腰的样子活像只啄米的小鸡,

"可是多日不见了!"

说话时喉结剧烈滚动,仿佛咽下的不是唾沫而是刀子。

店小二一边说着,一边低头哈腰的引着穆春往二楼走。

时迁被拽着登上楼梯。

陈年的桐油味混着酒渍的酸腐气往鼻子里钻,木梯在几人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二楼走廊尽头的雅间挂着"听雨轩"的匾额,漆己经斑驳脱落。

小二推开门时,铰链发出垂死般的吱呀声。

雅间里摆着张花梨木八仙桌,窗棂将夕阳切割成菱形光斑投在桌面。

穆春大马金刀地往主位一坐,椅子立刻惨叫一声。

时迁像片落叶般被按在右侧座位上,齐国远则坐在了时迁的另一旁。

"好酒好菜上来些,"

穆春挥手的动作带起一阵风,惊得窗边鸟笼里的画眉扑棱棱乱撞,

"其他的你看着办就是。"

说这话时眼睛却盯着时迁,那目光让时迁想起饿狼盯着兔子的神情。

"好嘞二爷!"

小二的声音抖得像风中残烛,

"您稍等..."

他倒退着往外走,后腰撞上门框也顾不上揉,逃也似地消失在走廊尽头。

随着脚步声远去,雅间陷入诡异的寂静。

窗外传来街贩收摊的动静,远处不知谁家在杀猪,凄厉的嚎叫隐约可闻。

而穆春看着眼前的时迁,心中念头翻涌。

有道是:

轻身踏夜寂无声,梁上逍遥鼓蚤名。

盗甲留痕非好利,传烽纵火为同征。

星垂地煞浮云淡,影入更筹晓月明。

莫道江湖风浪险,神行过处自分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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