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瞎子(第2页)

    白袍老人正站在柯塔的床前。

    天光从唯一的一面没有彩绘的窗口落下，纯净的日光落在柯塔衰老的身体上。

    老人紧闭上双眼，苍老的手按上厚重的圣典，右手在柯塔脑袋上方的虚空中感知着其上浮动的意识。

    突然他眉头突然一皱，收回手，缓缓睁开双眼，眉心却皱起。

    围观的众人不禁屏住呼吸。

    此时的老人将手中厚重的圣典递给身后穆勒，低声与他说了一句，换来青年微微点了点头。

    随后，他面向众人：

    “……这还是我执教皇以来，第一次遇见在圣光仪式的驱逐下，依旧无法清除的‘恶魔之力’。”

    教皇卡修斯转身对兰斯特说：

    “兰斯特阁下，你可以向陛下复命了。正如你所想，这个已经陷入昏迷的人，再次遭受了诅咒……”

    “我们引以为傲的圣光仪式失效了……”

    四下的气氛陡然变得万分沉重，屋内的众人交换着眼神，恐惧的情绪在这间充满神圣荣光的圣里乡大教堂中不断发酵，直至膨胀起来。

    站在人群中的洛温不禁捏紧了手心。

    身侧的菲尔丁居然也忍不住呢喃：

    “怎么会这样……如果无法根除诅咒，我们还有什么计策对抗它？”

    洛温嘴唇颤动。

    那熟悉的情绪流淌在她的心口，让她嘴唇蠕动，几乎是自言自语般开口：

    “不要……不要陷入绝望……只要我们能找到诅咒之源……”

    “只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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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菲尔丁的双眼凝视着众人中心的那张床上躺着的老人，眼中透出一点惶惑——那抹惶惑同样出现在在场的几乎所有人的眼中。

    他忍不住发问：

    “只要我们想要，就一定能成功吗？”

    在四周的嘈杂声里，这句消极的话语很快被弥漫着的相似情绪所吞没，却让洛温却心头一颤，回了神。

    忘了身边的一切，她大声喊出口：“只要我们想，就一定能做到！”

    直到四周一静，洛温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有多大声。

    洛温难得得到社死体验卡，猛地转过身背对着众人。

    将菲尔丁当做墙，她低下头靠得十分近，隔绝掉身边的视线，妄图隐身。

    菲尔丁被莫名吼了一嗓子，并没有生气，反倒是看到她这幅模样，忍不住肩头一松，刚刚心头充斥的想法也被冲淡。

    他的嘴角又恢复了以往的弧度。

    不知怎地，在四周重回一片细小喧哗声时，洛温心头猛然一跳，突然扭头。

    与兰斯特的眼睛撞个正着。

    他似乎也听到了刚刚自己的一嗓子，嘴角的弧度还没有完全收敛。

    洛温额角青筋跳了跳。

    硬了，拳头硬了。

    重要的事情已经结束，众人陆陆续续离场。

    洛温站在门口附近，与菲尔丁一同等待兰斯特出来。

    而兰斯特一时半会还无法离开，他与那位苍老的教皇两人正在偏僻的角落里不知在交谈些什么。

    只见他严肃的神情分毫不变，时不时点着头。

    “你叫洛温？”

    一身白袍的青年突然出现，严严实实挡住了洛温的视线，让她眉头微皱。

    是穆勒。

    “是的，牧师阁下。”

    洛温谨慎地开口，声音平稳。

    “我知道你……你很奇怪，独特得奇怪……”

    一句话引得洛温警醒地眯起眼睛。

    “你知道为什么那个人又重新染上诅咒吗？”

    “……我当然不知道。”

    “对于诅咒这种东西，恨意是树根，而爱意……是养料。”

    话音落下，他毫不迟疑，转身离去，任由留在原地的洛温陷入呆滞。

    一阵沉默后，洛温有些纠结地问：

    “菲尔丁，他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我也不知道……不过你也别放在心上。这位神官年纪尚轻，身兼数职，是个天才，他性格古怪是公知。”

    菲尔丁也曾和这位古怪的黑发青年打过交道。

    算算年龄，那位神官仅仅只比他小一岁。

    但交谈下来，只觉得此人异常奇怪。有时候让人觉得他十分机敏成熟，可以挡下他人不动声色的套话；有时候却又像一个小孩……

    等得有点久了，洛温上身依旧站得笔直，脚下却悄悄踮起脚，探头看向兰斯特的方向，而穆勒正好也在往那个方向走去。

    “他的眼睛是真的看不见吗？走得真快……”

    说话间，青年坚定的步伐被中心的床铺拦住去路，相撞发出一声巨响。

    洛温很清楚地捕捉到，那个人的面部表情抽搐了一瞬间，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一张臭脸。

    还在教堂大厅的少数人闻声望过来，见是那位脸色不好的神官，又不动声色纷纷收回视线。

    洛温收回之前的疑问，低声道：“好吧，看来的确是个瞎子……”

    那么大的一声巨响，看来真的是个瞎子，还是一个自信过头的瞎子。

    “这句话你可不要当着他的面说……”菲尔丁忍不住扶额，“神官可不是不会记仇的性格。”

    洛温撇撇嘴，眼里闪动狡黠的光，也不知听进去多少，见菲尔丁神色难得有几分严肃。

    半响，不情不愿地答道，“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