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未眠时
消毒水的气味刺得鼻腔发痛,沈砚秋攥紧床单的手突然一顿。?s/s¨x¢i~a,o^s/h·u!o\._c′o~m¢
产房外传来熟悉的皮鞋声,沉稳而有力,每一步都像踏在她的心口上。她下意识地抬头,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看到了那个让她爱到骨子里的男人——顾承煜。
可他的臂弯里,还搂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子。那女子她认识,是顾承煜的初恋白梦菲。
“承煜,我好怕……”白梦菲的声音带着颤抖,像一只受惊的小鹿,“我们的孩子……”
“别怕,有我在。”顾承煜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与平时对沈砚秋的冷言冷语判若两人。
沈砚秋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阵痛一波波袭来,可比起心口的疼,这身体的痛根本算不了什么。她清楚地记得,就在三天前,顾承煜还冷着脸对她说:“沈砚秋,你以为用孩子就能留住我?做梦!”
那时她腹中新生命的心跳如鼓,而此刻,那温柔的话语却像一把锋利的刀,剜着她的心。
“顾先生,白小姐己经准备好了,可以进去了。”护士的声音打断了沈砚秋的思绪。
顾承煜轻轻点头,目光在经过产房时顿了顿,却终究没有停留。沈砚秋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滑落。
她想起了十二年前的那个秋天。
那时她刚满十岁,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蹲在巷口的老槐树下捡落叶。秋风卷起金黄的叶片,像一只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落在她脚边。
“你在做什么?”
少年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沈砚秋抬头,看到一个穿着笔挺西装的男孩,手里抱着一本厚厚的书,正好奇地看着她。
“捡落叶,回去做书签。”她小声回答,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
男孩蹲下来,帮她一起捡落叶。他的手指修长白皙,在落叶间翻动,像在弹奏一首无声的曲子。“我叫顾承煜,你呢?”
“沈砚秋。”
“砚秋,”顾承煜轻声念着她的名字,嘴角扬起一抹笑,“很好听,像诗一样。”
那是他们第一次相遇。从那以后,顾承煜每天都会在巷口等她,陪她一起捡落叶,给她讲外面的世界。他说,等他长大了,要带她去看大海,去看雪山,去看这世间所有的美景。
后来,沈家遭逢变故,父亲含冤入狱,母亲一病不起。是顾承煜,用他稚嫩的肩膀,替她撑起了一片天。他说:“砚秋,别怕,有我在,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十七岁那年,顾承煜在盛开的海棠花下,给了她一个温柔的吻。他说:“砚秋,嫁给我吧,我会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那时的海棠花正开得烂漫,像一片粉色的云霞,将他们笼罩在其中。沈砚秋以为,这就是永远。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结婚三年,她等来的不是幸福,而是无尽的折磨。a?]看}*书?]?屋??; ,,`更#_新.最??全e
“沈砚秋,你以为你母亲害死了我父亲,我还会爱你吗?”顾承煜的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她心上。
她这才知道,原来顾伯父的死,一首是横在他们之间的一道坎。顾承煜以为,是她的母亲为了争夺项目,故意泄露商业机密,导致顾伯父心脏病发去世。
“不是的,承煜,我母亲她不会……”沈砚秋哭着解释,可顾承煜根本不听,转身就走,留下她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哭得肝肠寸断。
从那以后,顾承煜对她的态度越来越恶劣。他不再回家,即使回来,也是满身酒气,对她冷言冷语。有时候,甚至会当着她的面,给白梦菲打电话,说一些亲密的话。
沈砚秋知道,白梦菲是顾承煜的初恋,两人曾经有过一段美好的时光。后来因为白家破产,白梦菲不得不出国,两人这才分开。如今白梦菲回来,顾承煜的心,自然又回到了她身上。
“产妇心率加快,血压下降!”医生的声音将沈砚秋拉回现实。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指甲己经将掌心掐出了血,可她却感觉不到疼。
“沈小姐,你要坚持住,孩子己经露头了,再加把劲!”护士在一旁鼓励她。
沈砚秋咬着牙,拼尽全力。她能感觉到,孩子正在一点点离开她的身体。可就在这时,产房的门突然被推开,顾承煜冲了进来。
他的脸上带着焦急,可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却又迅速冷了下来。“沈砚秋,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沈砚秋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
来,他一定是以为她故意在这个时候生产,是为了留住他。她想解释,可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让她再也说不出话来。
“哇——”一声响亮的啼哭打破了产房里的紧张气氛。护士笑着说:“恭喜,是个男孩。”
沈砚秋松了一口气,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她想看看孩子,可还没等她开口,就听到顾承煜冰冷的声音:“把孩子抱走,我不想看到他。”
沈砚秋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顾承煜。“承煜,你怎么能……”
“怎么能?”顾承煜冷笑一声,“沈砚秋,你以为用孩子就能让我回心转意?告诉你,不可能!你母亲害死了我父亲,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说完,他转身就走,留下沈砚秋在产房里,哭得撕心裂肺。
不知道过了多久,护士将孩子抱过来,放在她怀里。小家伙睡得正香,粉嫩的小脸,小小的手,可爱极了。沈砚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眼泪又一次夺眶而出。
“宝宝,妈妈给你取名叫顾念秋,好不好?”她轻声说,“希望你能记住,这个秋天,妈妈是多么爱你。”
接下来的日子,沈砚秋在医院里调养身体。`1.5\1′x_s.w\.,c,o~m?顾承煜再也没有来过,甚至连一个电话都没有。她知道,他是铁了心要和她划清界限。
这天,她正在给孩子喂奶,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进来的是顾承煜的母亲,苏晚棠。
“把孩子给我。”苏晚棠开门见山,语气里没有一丝温度。
沈砚秋一愣,下意识地抱紧孩子:“妈,您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苏晚棠冷笑一声,“沈砚秋,你以为你生了个儿子,就能母凭子贵?我告诉你,不可能!我们顾家,不会要一个凶手的外孙!”
沈砚秋这才明白,原来在他们眼里,她永远都是害死顾伯父的凶手的女儿。无论她做什么,都无法改变他们的看法。
“妈,我求您了,把孩子留给我吧。”沈砚秋哭着哀求,“我什么都不要,只要孩子……”
“不行!”苏晚棠态度坚决,“孩子必须留下,你可以走了。”
说完,她示意旁边的保镖上前抱孩子。沈砚秋拼命挣扎,可她刚生完孩子,身体虚弱,根本不是保镖的对手。
“不要!放开我!”她哭喊着,“承煜,你在哪里?快来救救我们的孩子……”
可无论她怎么喊,顾承煜都没有出现。最终,孩子还是被抱走了。沈砚秋瘫坐在地上,感觉自己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出院那天,沈砚秋回到了顾宅。她以为,至少还能再见孩子一面,可没想到,顾宅里冷冷清清,一个人都没有。
她找遍了所有房间,都没有看到孩子的身影。最后,她在书房里看到了顾承煜。他坐在书桌前,正在看文件,仿佛根本没有看到她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