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秘色瓷(第2页)
“没想到,你对瓷器也知道那么多。”半响,乐山没话找话地缓解着气氛。
“瓷器是阿爷有些收藏,我受他感染,略知一二。”韦雪往后退了两步,找了块山石坐了下来。
“其实我更喜欢的是诗。”
“李白嘛?”乐山小时候读过些经书,这些年武学研习的多,诗并不是他的强项。大唐诗书繁盛,名家众多,但当今知名的诗人,他也就知道个李白。
“嗯,李白自然是好的。王勃的‘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骆宾王的‘昔时人已没,今日水犹寒’,孟襄阳的‘春眠不觉晓’,贺知章的‘二月春风似剪刀’,陈拾遗的‘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这些都是极好的。”说起诗词来,韦雪真是如数家珍。
“不愧是相府的千金,知道的诗人如此多,不像我一个小叫花子,连李白的诗都背不出几首。”乐山自嘲道。
“小叫花子,这可是你自己叫的哦。”韦雪发出咯咯咯的笑声,她被乐山逗乐了,这是她这段时间最开心的时刻。
“以后我可就叫你小叫花子喽。”
乐山没有回答,只是看着韦雪的笑容有些痴了。
“我有一名老师叫做贾至,一直追随在我阿爷身边,他阿爷是曾经的礼部尚书贾曾,为玄宗皇帝撰写过即位诏书。可惜他阿爷死的早,死的时候他才十岁,皇帝器重他阿爷,念他年幼,便让我阿爷代为照料,从小便行走于我府中。所以我和他熟识,他极爱诗,这些诗词都是他教我念的。”
“生在相府就是好啊,文臣武将的,要什么有什么。”
“我送你一首李白的诗吧,正好应当下的景!”韦雪来了兴致,高声吟诵道:“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韦雪颂《月下独酌》的时候,就像变了一个人,身姿卓越,凌风独立,不再是一个小姑娘,而是情怀江河,心有日月的大诗人。乐山看的呆了,仿佛陷入了韦雪吟诵的美丽画卷中,手中无酒,心中已醉。
韦雪停下来,看着傻乎乎的乐山又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小叫花子,这首你会背嘛?”
“啊?……不会,不会。”乐山还在仙境中迷失着。
“以前我也独爱李白,不过这几年经的世事多了,知道世间并不都如他诗中的辞藻般美丽。反倒愈发喜欢王维王右丞和杜甫杜少陵的诗了。”
乐山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韦雪变成了仙子。
“‘会当临绝顶,一览众山小。’像不像我们眼前的景象?”韦雪随手指了指眼前黑压压的大山,其实除了月光下峰峦叠嶂的黑影,什么都看不清,但是乐山还是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这是杜甫的《望岳》,我再送一首王维的《少年行》给你这个小叫花子:‘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虽然嘴里叫着乐山是小叫花子,韦雪却把自己最喜欢的《少年行》送给了乐山,这也是她心目中潇洒少年郎的样子。
韦雪念着《少年行》,让乐山想起了十年前辋川别业的情景,想要告诉韦雪自己见过王维,却又怕她不信,不经意陷入了沉思。
韦雪见乐山没有反应,也觉得自己的《少年行》念得有些唐突,不由得红了脸,不再出声。
二人都不说话,山谷里立刻陷入了一片寂静,过了片刻,却有细微的人声从远处传来。
乐山和韦雪交换了一下眼色,互相点了点头,蹑手蹑脚的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挪了过去。
“南平,你那药量还得加!”
“师叔,墨狄咽虹胆而投水,宁生服石脑而赴火。这药效,你知我知,师傅也知,用多了他会起疑的。”说话的正是刚刚那奉药的中年道士。
“所以才让你把北帝玄珠和流丹白膏混在一起,让那老不死的察举不出来。”另一人年纪略长,面容猥琐,听奉药之人对他的称谓,应是如松的师弟。
“我已经调过好几次药方了,丹山魂、青要女都减了量,增加了绛晨伏胎和亭灵独生调香,这才蒙混过关。”
“那老不死的现在把教务都交给了许不凡,我怕是他再不死,连掌门之位都要传给他了。”
“师傅若是现在就升仙了,怎知许不凡肯轻易把掌门的位子让给师叔你呢?”
“这你不必操心,武当除了如松,论资历、论武功都是我如彬最高,那姓许的算什么,只要没有老东西撑腰,我捏死他就像捏死一只苍蝇!”
“那我便冒险再加些白虎脱齿,姑且一试。”
“老东西神志不清,没那么容易分辨,但试无妨。”
“师叔当上了掌门,可不要忘了对我的承诺!”
“那是自然!老东西藏了那么多金银财宝,等到了那天,我定然兑现承诺,帮你重建青城派。”
这个周南平居然是青城派的人,难怪他要追问乐山与青城的关系。
乐山和韦雪想要继续听下去,怎奈那两人却不再说话,听脚步声是分头离开了。
“他们刚刚说的都是些什么?”待二人走远,乐山扭头问韦雪道。
“我也不懂,听起来,如松道人服用的丹药,不是五石散那么简单。”
“这武当派各个心怀鬼胎,我们要多加小心。”
乐山点了头,却突然说道:“你说那个宇文及为何要找你?”
韦雪一愣,不知道乐山为何明知故问,但见乐山丢来一个眼神,立刻明白那宇文及定然就潜伏在附近。
“想要知道却也不难!”韦雪心生一计,故意提高了嗓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