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人乃孟 作品

第26章 君子卫

回到江宁县衙已是一日之后,平日里有两排衙役列队守卫的衙门口今天却是大门紧闭,气氛肃杀。乐山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对劲,引领着家眷的车马来到了后门。后门对着县令的官邸,是家眷日常出入的地方,平日也有两个家丁把手着,今天也一样大门紧闭,空无一人。乐山扣了半天的门环,才有管家慌慌张张的来开了门。

“府里出什么事了吗?”

“是老爷让把各门都关了,我也不清楚发生什么事了。”管家见是乐山拱手施礼。

“我知道了,先把夫人和小姐接进去吧。”乐山一挑马车的门帘,把夫人和小姐迎下了车,恭送进了府内,“请你禀报县令大人,我午后过来向他复命。”

乐山转过街角,去寻在城门口等他的史天赐和蒋灵儿。

“二位如不介意,不妨到寒舍一坐,我再找人去帮你们联系馆驿。”乐山接上了史天赐和蒋灵儿,打算先领他们去自己家,再做安排。

“恭敬不如从命。”二人随李乐山来到城西的一处民宅,房子很小,程设也很简单,只有墙上的两把官刀表征着主人的身份。

“二位请稍坐,我去去就来。”

半柱香过后,乐山拎着一个篮子转了回来,从篮子里拿出一盘简单的果蔬,一壶茶和三个杯子,“寒舍简陋,二位不要嫌弃。”

“兄台到是会变戏法。”史天赐拱手表示谢意。

“隔壁王大娘那里拿的,他们是孤儿寡母,平时帮我做个饭,收拾个屋子,我也给她些钱俩,算是相互照应。我已经叫她的儿子去联系馆驿了,江宁城里的酒楼馆驿不多,常常客满,省得我们跑冤枉路。”

“兄台费心了。”史天赐举杯以茶代酒敬了乐山道,“李兄身缚惊世无功,却甘居在这样的陋室之中,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佩服,佩服。”

“我一介粗人,无牵无挂,这样就很满足了。”

“所谓大隐隐于市,像兄台这样的人物只是不愿招摇罢了,蒋姑娘你说是不是。”

“史大哥说的对,真正的英雄都是不拘小节,所谓宁静致远、澹泊明志。”

“你们过奖了,我只是习惯了这种平静的生活。”乐山脑海里浮现了曾经的一些往事,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我先去向县令交差,明日一早去客栈找你,我们同去茅山看个究竟。”

“兄台觉得劫持鉴真大师和官宦家眷的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历?”三人坐定,话题还是回到了之前的劫案。

“我知道这些年朝廷一直想剿平各门派,扫除威胁,但我以为君子卫才是朝廷的人,这拱卫司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如果真是朝廷的爪牙,为什么要抓县令的家眷和那些达官贵人呢?”

“这一点我也想不通。”

“一个君子卫就让人毫无头绪,现在又多出一个拱卫司......”

“蒋姑娘,你可否把司马府那天夜里发生的事情再与我们说一遍?”虽然不知道刺杀司马的和抓县令家眷的是不是一伙人,乐山还是想尽量多了解一些情况。

“那天夜里,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蒋灵儿黯然神伤、面露难色。

“这又是为何?”

“因为父亲遇害之前,我就已经被他掳走了。”蒋灵儿抬头看了一眼史天赐,有些脸红。

听到蒋灵儿把话题转向自己,史天赐脸色略略有些尴尬,只能接着说:“我对蒋姑娘心生爱慕,适才……”

“还是等我们去茅山探个究竟再议吧,希望这次能够查出点蛛丝马迹。”看来从蒋灵儿这里也得不到任何讯息,乐山只能作罢,不过心里觉得有些奇怪,史天赐明明和自己说过掳走蒋灵儿是因为司马府正遭劫难,为何蒋灵儿却说自己并不知道府中发生了什么呢?

就在此时,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推门进屋,是王大娘的儿子小虎,客栈已经订好,是城南的状元楼。乐山送走二人,直接来到府衙,管家通报之后,径直走进了县令的书房。

“大人,李乐山前来复命。”

“李乐山,你好大的胆子,让你护送夫人和小姐,你却让她们被盗匪所劫,该当何罪!”县令一脸愁容加怒容,虽然正襟危坐,却怎么看都像一根长歪了的丝瓜。

“小人知罪,只是当时以为有采花贼在作恶,才擅做主张去查探了一番,这才疏忽了,还请大人赎罪。”

“住嘴,广陵府那是我们的上司,用得着你狗拿耗子。哼哼,采花贼,我倒听说你和采花贼做了朋友。”

“起禀大人,经属下查实,此人乃武林侠士,至于采花一案,纯属误会。倒是夫人和小姐被劫持之事属下已经查到了一些的线索。”

“够了!”县令闻听脸色突然一变,“夫人和小姐能平安回来就够了,此事到此为止,不要再追查下去!”县令有些慌张,沉吟了一会,又掩饰道,“你的失职我这次也不再追究,念你舟车劳顿,许你休息几日,不用每日来衙门点卯了。”

“谢大人。”乐山心知县令必然有鬼,但也不便当面追问下去,只好顺着他的台阶下。刚要告退,却又想起一事,“大人,属下带来的那个头陀,不知道大人是否审过了?”

“他已经死了。”

“什么,死了?!”

“他来的时候就身负重伤,死了又有什么稀奇。”县令轻描淡写,显得很不耐烦。

“属下想看看尸体。”

“已经拖到城外乱坟岗埋了,你想看自己去找吧。你还有什么事嘛,没有就退下吧。”

“是,属下告退。”乐山深知,抛到乱坟岗就等于毁尸灭迹了,此事定有蹊跷。

县令如此古怪,他肯定知道些什么,乐山回家途中一路盘算,决定夜探府衙,也许能从中查到些什么。

简单的从王大娘家里拿了两个馒头,乐山填饱肚子就收拾利落,一席黑衣,飞身而去。月黑风高,江宁城民居暗淡,街道冷清,显得和这个所谓的盛世格格不入。

乐山几个起落,从房顶上飘过,很快就来到了府衙的侧墙外。县令的宅院之中今晚亮的灯火也特别的少,偌大的一个院子,阴森诡异。乐山扯出一块黑布蒙在脸上,以免被人发现节外生枝。乐山一提气,跃入这一片黑暗之中。

在花园里拐了几个弯,乐山已经来到了几个时辰前和县令见面的书房,果然里面有所动静。乐山凝神摒气,放亮招子,隐隐约约的看见房里立着三个人影。其中一个他很熟悉,是那个歪丝瓜县令,另外二人则站在县令的对面,背对着自己。

“赵大人,我此行的目的我想你也很清楚,该何去何从,希望赵大人早做打算。”说话的居然是个女人,而且声音非常的年轻。

“小姐亲自到江宁来,而且又带着侍郎大人的意思,我怎敢不从,何况我的仕途还要靠侍郎大人和宰相大人的知遇之恩,只是,只是……”

“赵大人不必吞吞吐吐的,有话直说。”

“小姐你也知道,有人不仅和侍郎大人作对,最近还在朝廷内外大肆拉拢势力,不服他的异己常常死于非命,前几日广陵司马就莫名的丢了脑袋,我的妻儿老小也被掳去做了人质。我不是不想听侍郎大人的话,只是我这……”县令不知不觉地用手摸了摸后胫,觉得冰凉凉的。

“侍郎的女儿!”乐山心里一动,若干年前在侍郎府度过的那段日子在脑海里飞快的闪动着。

“此贼人野心颇大,现在做了三镇节度使,更加猖狂起来了,大人可莫要着了他的道,后悔莫及。”

“皇上对他宠信有加,他手里又握着兵权,连朝廷大员都对他忌惮三分,更何况我们这些小小的地方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