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人乃孟 作品

第17章 骊山老母(第2页)

就在此时,韦雪的神智已经渐渐恢复过来,看到这情形,不由得发出了惊呼。

听到韦雪的声音,道姑放慢了动作,似乎想要放下阿大,却突然间红光一闪。

红光是从阿大的手中闪出的,道姑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把血红的短剑。阿大不知何时拿出了这把短剑,刺破道姑真气的包围,直指她的眉心。

这一记突围让道姑顿感不妙,情急之下用左手的佛尘去挡,却不料佛尘沾上红色短剑,立刻燃烧了起来。

“阿大,住手!”看到阿大的短剑出手,刚刚清醒过来的韦雪知道他已动了杀招,立马大声喝止。

被阿大的短剑偷袭了佛尘,道姑的真气有些散了,阿大得以落在地上,本想乘虚而入,听到韦雪的呼喊,不得已只能收手。

“你这兵器倒是特别。”道姑用掌风打灭了佛尘上的火苗,并未生气。

“还有更特别的。”阿大另外一只手上已经握着一把雪白的小斧子,只是被韦雪喝止便只能作罢。

“那老生倒想见识见识。”

“阿大,是她救了我!”

此时,在塔上和道姑对话的人也下到了近前,竟是刚刚在少卿府给安庆宗送礼的薛掌柜,只是手里多了一把胡琴。

“你是骊山老母?”阿大收起手中的短剑问道。

“你到有些见识。”

“当今武林,除了骊山老母的天机神功,我想不出还有何人的内力能够如此绵长无尽,今日领教了。”

“我却不认得你。”

“在下无名小卒,还请骊山老母将我们家小姐还给我。”

“无名小卒竟也有如此的功夫,这位小姐的来历看来不简单啊。”

“她是韦见素家的二丫头。”刚刚从塔上走下来的薛掌柜替阿大回答道。

“竟是如此。”骊山老母把佛抽往肘上一搭,微微一笑道,“无量天尊,你们走吧。”

阿大连忙走到韦雪身边,一把抱住韦雪,十分警惕的盯着骊山老母,怕她有什么动作。

骊山老母不仅没有采取行动,反而向后退了一步,目送着二人离开。

“就这么放他们走了?”二人走远后,薛掌柜将胡琴背回到背上,不解的问骊山老母道,“那孩子可是韦见素的女儿,万一我们刚刚的话被她听去了……”

“那岂不是更好,让他告诉她阿爷,安禄山和北冥教勾结,意图造反。”

“尊者的意思是?”

“韦见素若是去向皇帝老儿告发,那安禄山想不反都不行。”

“不过安韦两家现在联姻,那娃儿就算跟韦见素说了,韦见素也未必会采取什么行动。”

“既如此,放他们走又如何?”

“还是尊者想的周到,劳烦尊者这次去见教主,把洛阳这边的进展跟教主说一声。”

“你自个不去嘛?”

“教主担心那安禄山不肯就范,命属下想办法再疏通疏通其他藩镇的关节。”

“你们教主四处投石问路,也不怕都打了水漂,为何不从朝中入手,非要在这些蕃兵蕃将身上下功夫?”

“尊者有所不知,自从本朝用募兵制代替了府兵制,朝中并无人真正握有兵权,戍边皆有各镇节度使自行募兵。”

“朝中不是有折冲府嘛?”骊山老母的回忆被拉回到了她入道以前,曾经熟悉的人和事还历历在目。

“十二卫和东宫六率都名存实亡了嘛?”

“李林甫奏停折冲府上下鱼书,府兵徒有其官吏,兵士、马匹、武器等耗散都尽。其折冲、果毅等官员,又多年不迁升,士大夫也耻为之。因承平日久,世风日变,人人皆认为国可销兵,耻于当兵,子弟为武官者,父兄摈不齿。所应募者,皆是市井负贩、无赖子弟,未曾习武。”

“为何好好的要将府兵制改为募兵制?”

“府兵制乃农兵和一,战时为兵,平日为农。李唐幅员辽阔,边关战事频繁,府兵需远赴边关作战,且戍边的战争多拉锯,务农时期难以回家。春不种那么秋不收,所以府兵常有逃亡和避役的。”

“既然是逃回家种田,以皇帝老儿的秉性,定会颁令将他们抓回。”

“均田时确可如此,但自太宗始,取消了田地买卖的禁令,官僚豪强巧取豪夺,田地兼并日盛,朝廷可均之田日减。开元以来,大唐的人口日增,不仅如此,还新增了僧尼、道士、女冠、商贾和杂户、官户作为受田对象,百姓受田愈发不足,原本受优待的军户也难以幸免。如此一来,农民大量逃亡致使户籍失真,想抓人都对不上号,又谈何容易。”

骊山老母和薛掌柜一边说着一边向太微宫外走去,门口刚刚还在打盹的小乞丐被二人说话的声音吵醒,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骊山老母见状,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用手指捏碎了一个角,丢在了小乞丐破破烂烂的碗里。

小乞丐两眼发光,一把从碗里抓起碎银子,向着骊山老母磕头如捣蒜。

“都是卖命戍边,愿意当军户是因为有田可均,如今打完仗回来还不知有没有田可均,还不如拿了银子去藩镇应征,一了百了。”

“藩镇也需要银子才能募兵,你们教主才想到了钻这个空子。”

“正是,如今猛将精兵,全集中在几个边防大镇,形成了里轻外重的局面,教主正是想利用这一点,来他个推波助澜。”

“因果循环、盛极而衰,没想到大唐也逃脱不了这样的命运。我看都不用你们北冥教煽风点火,李唐的社稷已是架在一堆堆的干柴之上,毒燎虐焰,一触而发。”

“我们不是希望这火来的快一点,烧的旺一点嘛!”

骊山老母微微一笑,与薛掌柜分道扬镳。就在两人消失在街角的那一刻,刚刚还跪着的小乞丐突然站起身,撤掉身上的破衣烂衫,露出紧趁利落的一袭黑衣和一头长发,向着安庆宗的府邸飞身而去。

黑夜,已经慢慢的笼罩了东都,还有整个大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