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千机城破阵(第2页)
竹丝触到赵衍的黑袍,立刻像活过来般收紧,黑袍下传来齿轮卡壳的“咔咔”声。
赵衍怒吼着挥手,锁链像鞭子般抽来,我挥剑斩断锁链,剑刃与锁链相撞,迸出的火星落在沙地上,点燃了赵衍刚才掉落的油布——原来他在广场周围撒了火油,早就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
“苏慕晴!”我喊道,剑鞘的金光突然暴涨,照亮了齿轮底座的“贪狼”轴,“用反制机关!”苏慕晴立刻抛出个竹制圆筒,圆筒落地炸开,变成张竹骨网,网眼的墨竹纹与我剑鞘的“止戈”纹完全咬合,精准地罩住了齿轮的“贪狼”轴。
“祖父说这是‘问天网’!”她拉动绳结,网眼突然收缩,齿轮的转动瞬间慢了下来,“轴芯里的机关虫怕墨竹汁,这网浸过青城山的竹露!”
就在这时,赵衍突然狂笑起来:“晚了!七块碎片已经共鸣!”
他胸口的碎片突然裂开,黑色的汁液顺着齿轮纹路流下,所过之处,铁板开始腐蚀。
“天机石说我会死于乱剑,可现在……”
“你错了!”我突然想起血书上的话,举起寒影剑,剑鞘裂缝里的金光与其他六块碎片同时呼应,“天机石照的是人心!你越怕什么,就越会被什么困住!”
我将竹青交我的“希望碎片”抛向空中,七块碎片在空中汇合成道金色光柱,像柄巨剑刺向灭世齿轮。
光柱与齿轮相撞的瞬间,整个千机城都在震颤。
灭世齿轮发出刺耳的尖叫,开始逆向旋转,每片齿牙的咬合处都亮起金光,浮现出我爹刻在剑鞘上的“止戈”纹路。
赵衍被光柱托起,身体在空中扭曲,他胸口的“恐惧碎片”突然迸裂,黑色的汁液溅在齿轮上,发出“滋滋”的声响,腐蚀出无数小孔。
他突然看着光柱中的画面——年轻时的自己与苏问山、冷无痕在木槿崖结拜,三人约定 “机关术只为护民”。
“我只是想活下去……”
赵衍的声音带着哭腔,胸口的碎片突然迸裂,黑色汁液中浮出半块玉佩,正是当年结拜时交换的信物。
“原来…… 我早就把初心弄丢了……”
“不——!”赵衍的惨叫被齿轮的轰鸣淹没,他的身体被逆向旋转的齿轮卷入,皮肤下的黑色纹路突然炸开,碎片的齑粉混着血雾飘散在空气中。
那些被绑在铁柱上的江湖人胸口的碎片同时黯淡,纷纷从昏迷中醒来,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齿轮要爆炸了!”苏慕晴突然喊道,她指着齿轮中心的裂缝,裂缝里冒出红光,“反制机关快撑不住了!”
陈叔用竹棍在地上划出个圆圈,竹棍上的“希望碎片”亮起,圈边缘的沙砾突然竖起,形成道土墙。
“快进来!”他拽着苏慕晴跳进圈里,我背起虚弱的梅雪紧随其后,竹青用竹笛在圈外布下“唤萤阵”,无数萤火虫从沙地里飞出,在土墙外形成层光盾。
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巨响,热浪将我们掀翻在地。
我回头时,千机城的钢铁外壳正在剥落,灭世齿轮的碎片像流星般划过天空,在荒漠中留下长长的火光。
赵衍消失的地方,只剩下半块烧焦的黑袍,上面还沾着“恐惧碎片”的黑灰。
尘埃落定时,广场中央躺着块完整的天机石,石面的光泽已变得黯淡,像块普通的青石,上面的“贪、嗔、痴”纹路都已消失,只剩下核心处的“止”字,刻痕里还残留着淡淡的金光——那是我爹刻下的真意,是无论如何都无法磨灭的守护之心。
梅雪靠在我肩上,咳出最后一口黑血,血落在沙地上,竟开出朵小小的红梅。
“冷轩……我没事了。”她的指尖抚过我胸口的剑鞘,那里的裂缝不知何时已经愈合,只留下道浅痕,像道温柔的伤疤。
陈叔和竹青坐在沙地上,分着葫芦里的酒,竹青的竹笛断了半截,却依旧能吹出不成调的曲子。
“老东西,当年你欠我的那坛‘醉流霞’,可得记得还。”
陈叔的声音带着酒气,眼角却泛着红。
竹青笑着捶他一拳,拳头上还沾着齿轮的油污:“等回江南,我用墨竹汁给你酿一缸更好的。”
苏慕晴望着天边的归鸟,手里捏着块齿轮碎片,碎片上还留着“止戈”的纹路。
“我要回江南重建千机阁。”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用这些碎片做些有用的东西,比如预报风沙的风铃,汲水的水车……再也不做伤人的机关了。”
我拔出寒影剑,剑刃在阳光下泛着清辉,不再有往日的冰冷,反而带着梅雪发簪的暖意。剑鞘上多了道新的刻痕,是梅雪刚才用发簪刻的——两朵并蒂梅环绕着“止戈”二字,刻痕里还残留着她的体温。
远处传来获救江湖人的欢呼,他们正在拆除城门的机关,铁板落地的声音像闷雷。
我把剑插回剑鞘,剑刃与鞘身相击,发出清越的声响,惊起几只停在齿轮残骸上的沙雀——它们翅膀扇动的轨迹,竟与剑鞘上的“止戈”纹路完全重合,在沙地上投下流动的光影。
我知道,这场仗打赢了。不是靠天机石的力量,也不是靠碎片的神奇,而是靠爹刻在剑鞘上的“止”字,娘藏在发簪里的牵挂,靠苏慕晴不愿放弃的机关术,靠竹青和陈叔五十年的坚守,靠梅雪忍着毒痛也要挥出的剑招。
真正能镇住江湖的,从来不是锋利的武器,是握武器的人心里那点不肯放弃的暖,是明知前路难走,还愿意为别人挡挡风雨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