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手闲书聊东西 作品

第2章 丹心未改,再入人间雪

景定五年,临安府。

鬼头刀劈开风雪的刹那,我坠入的不是黑暗,而是漫天杏花。

掌心的玉镯滚烫如烙铁,案头未干的《鹧鸪天》尾句正在洇开,墨迹里混着极细的金粉——这次金粉中还掺着银砂,是妻用陪嫁金钗混着留梦炎送的银镯磨成的。

铜镜里的少年掌心有浅红胎记,形状竟与三年前狱中梅枝上的血珠一模一样,却在胎记边缘多了道细痕,像留梦炎当年偷割红绳时的刀刃。

翠儿端着粥进来时,我看见她鬓角别着块碎玉,正是前世她替妻送密信时被砍断的玉佩残片,这次残片上多了道刻痕:\"咸淳三年\"。

她的袖口滑落半幅绣样,边角绣着未完成的\"柳\"字,笔法与妻镯上的暗纹分毫不差,却在笔画转折处多了个小勾——是留梦炎曾教妻的绣法。

\"少爷,粥要凉了。\"

她的声音带着颤音,手腕内侧三道浅疤比前世更深,像每次传递密信时,留梦炎特意加重的鞭痕。

妻推门进来时,绣绷上的红梅刚绣完五瓣,第六瓣的针脚处留着空白。

她腕间的玉镯温润如初,内侧的\"柳\"字边缘刻着细小的经文,却在\"柳\"字下方多了行小字:\"留梦炎送岭南梅种三株\"——是咸淳三年他以探病为名,实则探查城防的那日,妻偷偷刻下的。

我握住她的手,绣针的血珠恰好落在空白的梅瓣上,这次血珠没有晕成梅花,却沿着针脚渗进绷架,显出\"留贼\"二字。

\"阿娘,\"我盯着她眼底的青黑,比记忆中更深,\"咸淳三年留梦炎送来的梅种,是不是根须缠着元军密信?\"

她的睫毛剧烈颤动,我知道她想起了,想起那年梅树种下三日,根部就爬出刻着蒙古文的丝绢,而留梦炎的拜帖上,印泥里混着朱砂——那是元军攻城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