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禅师 作品

第116章 三十日夺命行

他猛地转身,大步跨出净室,声如霹雳炸响在隘口肃杀的空气中:

“赵统!”

“末将在!” 早已候在门外的青年将领赵统(赵云长子)挺身而出,眼神锐利如鹰。

“点兵!五十名最精悍、最熟悉西南山路的‘无当飞军’!配双马!轻甲!只带兵刃、三日干粮、水囊!其余辎重,一概抛弃!” 黄忠的命令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甘述!”

“在!” 身形灵活的器械官甘述如猿猴般窜出。

“立刻!给老子造一副最稳、最韧、最能减震的担架!要能绑在健马背上!再备好沿途翻山越岭可能用到的绳索、简易攀援爪钩!若有差池,老子扒了你的皮!”

“得令!” 甘述一溜烟跑向工坊,时间就是命!

“华安!” 黄忠的目光转向疲惫不堪的年轻医者,“你随队!寸步不离!金针药石,随时听用!文远的命,交给你一半!”

华安深吸一口气,用力点头:“将军放心!华安必竭尽所能!”

最后,黄忠那燃烧着熊熊怒火与决绝的目光,死死钉在赵统脸上:“赵统!听着!张文远的命,就系在尔等脚下!给老子跑起来!遇山开山,遇水架桥!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三十日内,必须让文远踏进龙编城门!迟一刻…” 黄忠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令人胆寒的杀气,“提头来见!”

“末将立军令状!” 赵统单膝跪地,声音铿锵如金铁交鸣,眼中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绝,“三十日内,张将军不到龙编,末将自刎谢罪!”

一旁的庞统羽扇紧握,指节发白。他深知张辽重伤东归对永昌士气的打击,更知贾诩那毒蛇般的嗅觉。“汉升将军,” 他声音低沉却带着磐石般的稳定,“文远离去,永昌重担,你我二人当一肩扛之!速速清点防务,整肃军心,加固隘口!贾文和闻得此讯,必如嗅到血腥的豺狼,猛攻即在眼前!哀牢山,一寸不可失!”

“军师放心!” 黄忠赤血大刀猛地一顿,刀尖入石三分,“老夫在此,便是阎王亲至,也休想踏过哀牢山一步!永昌,定叫那贾诩老贼,撞得头破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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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州,龙编城,州牧府。**

巨大的寰宇仪在烛光下幽幽转动。蒋毅负手立于仪前,指尖正划过代表永昌的微凸。一只神骏异常、羽毛被疾风吹得凌乱的海东青,如同黑色的闪电,带着刺耳的尖啸,猛地穿过敞开的轩窗,精准地落在旁边侍从早已备好的金架上。侍从熟练地解下系在鹰足上的细小铜管,呈于蒋毅案前。

蒋毅展开那卷浸染了风尘与紧急气息的薄绢密报。目光扫过,书房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温度骤降!他挺拔的身躯猛地一震,深邃的眼眸中寒芒暴涨,如同九天惊雷划破暗夜:“张文远危矣!”

侍立一侧的徐庶与戏志才立刻上前。徐庶接过密报,快速浏览,素来沉静的脸上瞬间布满凝重:“三十日…横断山脉、云贵高原…瘴疠横行,盗匪出没!寻常商旅安稳行走尚需两月!此乃…与阎罗殿前夺命!”

“夺命?” 蒋毅的声音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如同淬火的钢钉,“那便夺!从阎王手里,把文远给孤夺回来!” 他瞬间化身为一架精密战争机器的核心,一道道指令带着雷霆万钧之势,以惊人的效率迸发:

“其一!急召华佗、苏蕙!令其即刻携所有解毒圣药、金针器械、麻沸散原方,至州牧府西苑‘清心别院’待命!征调全城最洁净房舍,按华神医要求,以沸水、烈酒、艾草反复熏蒸擦洗!一丝尘埃不可有!所需人手、物料,尽数调拨,不得延误!”(蒋毅特别强调的“无菌”概念,虽无法完全实现,但已力求极致)。

“其二!赵云!”

“末将在!” 银甲白袍的赵云肃然出列。

“点五百轻骑!一人三马!携足替换健马、清水、华佗特配之解毒吊命散剂、上好金疮药、御寒毛毡!沿永昌至龙编最近官道,反向疾驰接应!孤已传令沿途所有州郡驿站,备好滚烫热水、热粥饭食、应急医药,随时待命!尔等任务只有一个:接上张将军,以最快速度送回!遇阻者,无论何人,杀无赦!山贼流寇,杀!地方豪强拦路,杀!便是天王老子挡道,也给孤踏过去!”

“末将领命!” 赵云眼中寒光一闪,抱拳领命,转身如风般冲出。

“其三!格物院鲁能、工曹主事!即刻至别院待命!准备一切可能所需之特殊器械!尤其孤曾提及的‘点滴续命’雏形装置、特制引流软管等物,无论是否完备,尽数备齐!”

“其四!孤亲驻‘清心别院’!统筹调度!凡有延误、推诿、阻碍者,立斩不赦!”

命令如同无形的洪流,瞬间席卷了整个交州的核心。州牧府如同巨大的蜂巢,在最高意志的驱动下,以前所未有的效率疯狂运转起来。马蹄声、传令声、调集物资的喧嚣声,打破了龙编的宁静。

西苑“清心别院”内,灯火通明。浓烈的艾草混合着烈酒的气息弥漫。华佗须发皆白,神情却沉凝专注如渊岳,正亲自指挥着数十名精心挑选的医徒和仆役,进行着近乎苛刻的清洁。每一寸地面、墙壁、器具,都被反复擦洗、熏蒸。苏蕙则在一旁,仔细清点着带来的数百种药材,尤其是几味极其珍贵、闪烁着异样光泽的解毒圣品,她的指尖稳定而迅速,将药材分门别类,以备不时之需。肃杀的气氛中,弥漫着医者与死神赛跑的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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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归途,亡命奔袭。**

哀牢山隘口沉重的寨门刚刚放下,赵统率领的五十名“无当飞军”精锐,已如离弦之箭,射入莽莽苍苍、危机四伏的群山之中。特制的担架由四匹健壮的滇马轮换驮负,内部以厚厚软草铺垫,外部以坚韧藤条和木架固定,尽可能减少颠簸。甘述设计的攀援爪钩和备用绳索捆扎在马鞍旁。

张辽被牢牢固定在担架上,大部分时间陷入深度昏迷,脸色灰败,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偶尔因剧痛而短暂清醒,也只是发出几声模糊不清的呓语,或是因担架猛然颠簸而痛苦地抽搐。左肩的创口在华安的严密监控下,被多层洁净药布包裹,但那触目惊心的青紫色坏死边缘,仍以极其缓慢、却又无比坚定的速度,向周围的皮肉悄然蚕食。每一次换药,华安的心都如同被油煎火燎。他寸步不离,每隔一个时辰便为张辽诊脉,根据脉象的细微变化调整金针封穴的位置和深浅,撬开张辽的牙关,灌入吊命的猛药汤剂。药效如同在悬崖边勒马,勉强维持着那一线微弱的生机,却也加速消耗着张辽本就枯竭的元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