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葬仙渊

传送阵的光晕散去时，刺骨寒意顺着脚踝往上爬。林茗天睁眼，发现自己站在一座锈蚀的石桥上，桥身爬满灰黑色藤蔓，藤蔓开出的白花散发着幽幽冷光。桥下不是水流，而是翻滚的墨绿色瘴气，隐约能看见瘴气中漂浮着残缺的白骨，有些骨骼上还套着生锈的仙甲碎片。

“这便是忘川河？”他低头看桥面刻着的符文，与《尘埃真仙诀》中记载的“镇魂纹”有七分相似，只是笔画更扭曲，像是被人强行篡改过。指尖拂过符文，能感觉到微弱的吸力——这桥不仅是通路，更是某种封印，用来镇压河底的东西。

刚走到桥中央，瘴气突然翻涌，一只惨白的手爪破瘴而出，抓向他的脚踝。林茗天足尖轻点，施展出“浮尘步”，身形如柳絮般向后飘出丈许，同时反手甩出三缕尘丝。

“嗤嗤”几声，尘丝没入手爪，那手爪顿时僵住，很快化作飞灰。但更多的手爪从瘴气中伸出来，密密麻麻如雨后春笋，有些还握着断裂的刀剑。

“葬仙渊的怨魂，果然名不虚传。”林茗天运转《尘埃真仙诀》，尘寰剑在手中划出半圆，剑身上凝聚的尘埃突然化作无数细小的沙砾，随着他手腕翻转，沙砾如陀螺般高速旋转，形成一道青灰色的屏障。

手爪撞在屏障上，瞬间被绞成碎末。但怨魂似乎无穷无尽，瘴气翻涌得越来越剧烈，甚至凝聚出模糊的人形，朝着石桥扑来。这些怨魂生前显然都是修士，身上还残留着淡淡的仙元波动，只是此刻都化作了充满戾气的幽魂。

林茗天眉头微皱，他能感觉到这些怨魂的核心处，有一缕极细微的金色光点在闪烁——那是修士的本命真魂，被某种力量禁锢在葬仙渊，不得轮回。他不想滥杀，尘寰剑一抖，使出“扬尘诀”：剑身上的尘埃骤然扩散，化作一片迷蒙的灰雾，笼罩了整座石桥。

灰雾接触到怨魂，并未伤它们，反而像温水般包裹住那些金色光点。林茗天口中念念有词，《尘埃真仙诀》的心法在识海中流转，引动灰雾中的尘埃之力，试图剥离怨魂身上的戾气。

“吼——”怨魂发出痛苦的嘶吼，有些较弱的幽魂在灰雾中渐渐平静下来，金色光点从瘴气中升起，化作点点流萤，朝着石桥尽头飘去。但更多的怨魂变得狂暴，尤其是那些穿着残破仙甲的虚影，竟能凝聚出实体兵器，朝着林茗天斩来。

“冥顽不灵。”林茗天眼神一凝，尘寰剑嗡鸣作响，剑身上的尘埃突然凝结成三寸长的短刃，密密麻麻如蜂群般射出。这是“碎尘刃”，专破神魂，对付怨魂最是有效。

短刃没入怨魂体内，那些狂暴的虚影顿时如被戳破的纸人般消散，只剩下金色光点在灰雾中沉浮。林茗天深吸一口气，持续催动“扬尘诀”，直到最后一缕怨魂被净化，石桥下的瘴气才渐渐平息，露出暗紫色的河底——那里铺满了层层叠叠的白骨，堆积如山。

过了忘川桥，眼前出现一片开阔的谷地。谷地中央立着一块巨大的黑色石碑，碑上刻着“葬仙渊”三个古字，字缝中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像是凝固的血液。石碑周围散落着数十具修士尸体，死状各异：有的被啃得只剩骨架，有的全身焦黑如炭，还有的表情惊恐，身体却完好无损，像是被吓死的。

林茗天检查尸体时，发现其中一具穿着离火门服饰的修士胸口有个贯穿伤，伤口边缘残留着灼烧的痕迹，却又覆盖着一层细密的冰霜。“水火同体的攻击...”他想起苏媚说过的九婴神通，“看来离火门的人已经跟九婴交过手了。”

突然，石碑后的阴影里传来“滴答”声，像是水滴落在石面上。林茗天握紧尘寰剑，缓步绕到石碑后，只见一个穿着白色衣裙的少女正蹲在地上，用手指蘸着石碑渗出的血液画画。少女长发及腰，肤色白得像纸，眼睛是纯粹的黑色，没有瞳孔，周身散发着与瘴气截然不同的清冽气息。

“你是谁？”林茗天沉声问道，他能感觉到少女身上没有半分怨魂的戾气，反而有种近乎圣洁的纯净，这在阴森的葬仙渊里显得格外诡异。

少女抬起头，黑色的眼睛看向林茗天，嘴角慢慢勾起笑容：“我是守缘者呀。”她的声音像风铃般清脆，“你是来见我的吗？”

林茗天心中警铃大作。苏媚说守缘者是九婴的分魂所化，可眼前这少女身上没有丝毫邪气。他不动声色地运转《尘埃真仙诀》，周身的尘埃护罩变得更加浓郁：“电老说，幻月升起时，你会在忘川河畔现身。”

“电老？”守缘者歪歪头，黑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困惑，“那个拿算盘的老爷爷吗？他很多年没来了呢。”她站起身，白色衣裙在风中飘动，“幻月早就升起来啦，你看。”

林茗天抬头，才发现葬仙渊的天空是暗紫色的，一轮巨大的血月悬在天幕，月光如浓稠的血浆般泼洒下来，落在地上竟泛起涟漪，像是液态的汞。被血月照到的修士尸体，皮肤下突然有东西在蠕动，很快，一具焦黑的尸体猛地坐起，眼眶里爬出无数白色蛆虫。

“尸变！”林茗天挥剑斩去，尘寰剑带着青灰色的尘埃之力，轻易就将尸身劈成两半。但更多的尸体在血月照耀下苏醒，有的长出利爪，有的口吐绿雾，朝着守缘者围拢过来。

守缘者却不怕，她伸出手指，对着扑来的尸怪轻轻一点，那些尸怪就像被无形的力量冻结，瞬间化作冰雕，随后碎裂成粉末。“它们好吵哦。”她嘟着嘴，黑色的眼睛转向林茗天，“你要找的东西，在葬仙渊的最深处。”

林茗天盯着她：“什么东西？”

“能让你变强的东西呀。”守缘者的笑容变得有些诡异，“不过那里有很凶的怪物，好多人进去了都没出来。”她指向石碑后方的一道裂缝，裂缝中透出暗红色的光芒，隐约能听见沉闷的咆哮声。

就在这时，林茗天识海中的《尘埃真仙诀》突然剧烈震颤起来，周身的尘埃护罩发出“嗡嗡”的鸣响。他低头看向守缘者的脚边，发现她刚才蘸血画的图案，竟是一个由无数细小尘埃组成的阵法——阵法的纹路，与九婴残魂的气息完全一致！

“你果然是九婴的分魂！”林茗天怒喝一声，尘寰剑化作青灰色的闪电，直刺守缘者的眉心。

守缘者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黑色的眼睛里涌出浓稠的黑雾：“你发现啦？”她的身体开始扭曲，白色衣裙被黑雾吞噬，很快，一个九头蛇身的怪物出现在林茗天面前——九个头颅形态各异，有的生着羊角，有的长着獠牙，其中第三个头颅和第七个头颅，分别燃烧着黑色火焰和流淌着墨绿色毒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