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盗墓笔记:佛爷求婚尹新月
张启山推开张府大门时,尹新月正坐在院子里的海棠树下翻账本。夕阳穿过花瓣落在她发间,金粉似的,让他想起在陨铜世界里无数次出现的幻象——那时他总怕这画面碎了,连呼吸都不敢太重。
“新月。”
尹新月抬头,手里的账本“啪嗒”掉在石桌上。她看着张启山风尘仆仆的模样,军靴上还沾着城外的泥,眼眶突然就红了:“你回来了。”
这三个字像羽毛,轻轻扫过张启山的心尖。他走过去,在她面前站定,从怀里掏出个小盒子——不是什么名贵的首饰盒,是他用红木亲手刻的,边角还带着毛刺。“我在白乔寨的沼泽边,想过很多次。”他打开盒子,里面是枚素圈银戒,戒面刻着极小的海棠花,“以前总觉得,守护长沙是天大的事,后来才明白,要是身边没你,守着座空城,又有什么意思?”
尹新月的眼泪掉在银戒上,晕开一小片水光。“张启山,你这人……”她吸了吸鼻子,伸手要去拿戒指,又突然缩回手,“太敷衍了!求婚连束花都没有!”
张启山被她逗笑了,弯腰从地上捡起片海棠花瓣,别在她耳后:“全城的花都没你好看。”他执起她的手,将银戒轻轻套在她无名指上,尺寸刚刚好——是他凭着记忆,在白乔寨的银匠铺里反复打磨才成的。
“我愿意。”尹新月的声音带着哭腔,却笑得比海棠花还艳,“早就愿意了。”
婚礼定在三个月后,长沙城的九门都动了起来。齐铁嘴承包了所有的“吉利事”,又是算日子又是写喜联,忙得脚不沾地;二月红让人翻新了红府的戏台,说要亲自登台唱一出《凤还巢》;连一向清冷的解九爷都送来贺礼——一对和田玉的鸳鸯,雕工精湛,一看就价值不菲。
大婚那日,张府的红绸从门口一直铺到正厅,鞭炮声震得街对面的铺子都落了灰。尹新月穿着凤冠霞帔,坐在铜镜前,由时怀婵给她梳头。“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时怀婵的声音温柔,银饰在腕间叮当作响,“丫头要是在,肯定比谁都高兴。”
尹新月握着梳子的手顿了顿。她想起第一次见丫头的情景,那个总穿着蓝布衫的女子,笑起来眼睛弯弯的,给她递海棠酥时说:“新月妹妹,我们家二爷总提起你,说你是个好姑娘。”
“她会看见的。”尹新月对着镜子笑了笑,眼眶却红了,“她肯定在天上看着呢。”
二月红坐在台下第一排,手里捏着片干枯的海棠花瓣——是去年从丫头坟前捡的。戏台上,张启山穿着喜服,正牵着尹新月的手拜堂,红绸在两人身后飘得老高,像极了当年他和丫头成亲时的模样。
“师父,喝茶。”
二月红回头,陈皮不知何时站在身后,手里端着杯茶,眼神平静得像秋水。他比从前清瘦了些,九爪钩不见了,换了把普通的折扇,倒有了几分斯文气。
“你回来了。”二月红接过茶杯,指尖触到杯壁的温度,突然觉得鼻子发酸。
陈皮没说话,只是对着戏台的方向拱了拱手,转身就走。他的背影在人群里一闪,便消失在张府的角门后——谁也不知道他要去哪,但所有人都明白,他回来了,以一种谁都没预料到的方式。
婚礼的喧闹里,二月红看着戏台上相视而笑的新人,突然将那片干枯的花瓣埋进土里。风穿过戏台的帘幕,带来远处海棠花的香,像丫头在他耳边轻声说:“二爷,该往前走了。”
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过着。张启山重新当回布防官,只是不再像从前那样拼杀,每晚都会准时回府陪尹新月吃饭;二月红的戏班越来越红火,只是他唱得少了,更多时候是坐在后台听徒弟们唱;齐铁嘴的算卦摊子前依旧热闹,只是他不再算“生死祸福”,改算“姻缘财运”,据说灵验得很。
变故发生在初夏。
长沙郊外的李家村突然传来消息:村里的人得了怪病,浑身长满红斑,挠破了就流出腥臭的脓水,到最后连骨头都变得软绵绵的,像被什么东西蛀空了。
第一个发现异常的是莫测。她去乡下采草药,路过李家村,看到村口的老槐树下躺着个男人,皮肤下像是有东西在蠕动,吓得她连夜跑回城里,直奔张府。
“佛爷,您一定要去看看!”莫测的手还在抖,药篓里的草药撒了一地,“那病邪门得很,不像是风寒,倒像是……像是有虫子在人身体里产卵!”
张启山立刻带了军医去李家村。村口拉起了警戒线,士兵们戴着口罩,脸色凝重。走进村子,一股腐臭味扑面而来,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偶尔传来几声凄厉的惨叫,听得人头皮发麻。
“报告佛爷,已经隔离了十八个病人,还有七个……没气了。”军医的声音发颤,递过来个玻璃罐,里面泡着条白色的虫子,约有手指长,身体一节节的,头上还长着倒钩,“这是从死者骨头里挖出来的,像是某种寄生虫。”
张启山盯着罐子里的虫子,眉头紧锁。这虫子的形态,让他想起在矿山见过的尸蹩幼崽,只是颜色和大小不同。“查水源。”他沉声下令,“寄生虫多半是通过水传播的。”
士兵们很快在村后的水井里有了发现:井壁上附着着一层白色的卵,密密麻麻,像撒了把米粒。军医取样化验后,脸色惨白地汇报:“佛爷,这虫卵遇水就活,遇热才死。村里的人肯定是喝了生水。”
消息传回城里,长沙百姓人心惶惶。霍三娘让人封了所有从乡下运水的通道,解九爷调集了全城的药材,熬成驱虫汤分发给百姓,但感染的人还是越来越多,连城里的贫民窟都出现了病例。
二月红在药铺里熬药,空气中弥漫着艾草和雄黄的味道。莫测在一旁帮忙,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忍不住劝:“二爷,您已经三天没合眼了,歇会儿吧。”
二月红摇摇头,将熬好的药倒进陶罐:“多熬一罐,就可能多救一个人。”他的手指被药汁烫出了水泡,却像没感觉似的,“这虫子……我在医书上见过类似的记载,叫‘蚀骨虫’,据说原产于西域,怎么会出现在长沙?”
莫测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我在李家村看到个废弃的货箱,上面印着英文,好像是……美国商会的标记!”
美国商会——裘德考!
张启山得知消息时,正在司令部召开紧急会议。他猛地一拍桌子,军靴在地上碾出声响:“备车!去美国商会!”
商会早已人去楼空,只留下满地狼藉。张启山在地下室找到个冷藏柜,里面冻着数十个玻璃罐,每个罐子里都装着和李家村一样的蚀骨虫。柜门上贴着张纸条,是裘德考的字迹:“张启山,陨铜我没拿到,但这‘礼物’,你一定喜欢。蚀骨虫的克星,在长白山的冰层下,你猜,你是救长沙,还是守你的张家古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