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峰小笔 作品

第175章 《永农创世》(第2页)

当穗浪扫过最后一片混沌区域时,李昭阳看见远处的星海里浮现出熟悉的轮廓——那是用万亿犁碑拼成的华夏版图,黄河与长江的脉络里流淌着《齐民要术》的甘霖,每座城市的位置都种着特殊的黍种:长安故址是带着秦砖汉瓦气息的\"定都黍\",敦煌戈壁是裹着莫高窟壁画颜料的\"绘世黍\",就连曾被熵种污染的殷墟遗址,此刻也长出了带着甲骨文刻痕的\"传薪黍\"。

新宇宙的尽头,半截陌刀斜插在田埂上。刀柄缠着的红绳早已褪色,却挂着初雪般的荔枝花——那是崔文鸢用杨贵妃荔枝道的基因培育的\"永岁花\",每片花瓣都凝着\"一骑红尘妃子笑\"的盛唐风露。李昭阳摸着陌刀上的\"稷\"字刻痕,忽然想起太学先生临终前的话:\"华夏之魂,在每粒入土的种子里,在每道护苗的刀光里。\"

柳寒霜拖着染血的银链走来,右眼映着黍田尽头的晨光。她指尖划过李昭阳掌心的茧,那里还留着穗杖磨出的犁痕,就像他后心永远洗不净的碑纹。\"你看,\"她指着随风摇曳的黍穗,星砂落在穗尖时竟凝成露珠,\"当年我们在碑林怕得要死,现在却成了别人碑里的傻子。\"

风掀起两人的衣角,带着新禾的清香。远处的耕者虚影渐渐消散,却在每粒黍种里留下了记忆:李昭阳的穗杖挥过的犁痕,柳寒霜的神经银链织就的箴言,崔文鸢的基因液灌溉的脉络,阿史那摩的星砂点亮的节气。这些记忆随着黍种落地生根,终将在千万年后的某个清晨,长出新的穗杖、新的银链、新的浑天仪,还有永远不会熄灭的,护民以耕的火。

河底的新碑在黍浪中轻轻震动,碑面的\"永农创世\"四字突然裂开细缝,漏出的不是光,而是无数细小的声音——那是先民在陶片上刻下\"禾\"字的轻响,是屯田兵在边塞磨剑的寒光,是农学家在实验室培育新种的呼吸。这些声音汇集成河,顺着黍田的水渠流向宇宙各处,告诉所有在混沌中挣扎的生灵:所谓创世,从来不是改天换地,而是有人愿意握着带血的犁杖,在废墟里种下第一粒种子,然后等着它长出新的天空,新的土地,和永远不会被吞噬的,生的希望。

李昭阳望着远处的荔枝花,忽然笑了。他知道,这场与熵种的战争或许永远不会结束,但只要这粒用文明灰烬烘焙的黍种还在,只要还有人愿意为了播种而挥剑,那么哪怕前路是永夜,也会有无数个像此刻这样的清晨,让新禾的嫩芽顶开冻土,让带血的穗子染上朝阳,让\"种浪不息,永岁无疆\"的箴言,永远在天地间回响。

而那半截插在田埂的陌刀,刀柄上的荔枝花正随着微风飘落,落在新长出的黍叶上,化作最微小的光——那是属于华夏的,永不熄灭的,创世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