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时间犁痕(第2页)
李昭阳看着自己的甲胄退化成初入军营时的布甲,突然明白武则天那句“亲手种下篡位的种”的真意——当年在感业寺,武后让他带回的“天授复眼”,表面是护国神器,实则是时光犁铧,在突厥狼骑的记忆里犁出武周的痕迹,再借他平叛之名,让天下人看见“天命所归”的假象。而含嘉仓下的青铜胎盘,正是储存这些时光种子的温床,用剑南蔗糖的甜,掩盖了改朝换代的血腥。
柳寒霜的心脏在齿轮转动中渐渐石化,却露出藏在心肌里的墨家秘典残页:“时光机括,种因得果,非人力可违,唯初心能破。”她用尽最后力气将九转锁刺入洛书阵眼,三百枚青铜簧片化作飞针,将“种因得果”四字钉在含嘉仓顶。血雾中,她看见未来的李昭阳抱着婴儿站在则天门前,婴儿眉心的复眼正在吸收日月精华,而老去的阿史那摩,正将突厥汗玺双手奉上。
风雪停了,雪原上的魏碑大字还在渗血。李昭阳捡起半片复眼,镜片里倒映着他从未见过的过去:武后在控鹤监与墨家巨子密谈,青铜胎盘里培育的不是婴儿,而是时光的种子,每颗种子都带着“天授”的印记,等着像他这样的棋子亲手播撒。远处,突厥狼骑已恢复原样,却在看见唐军时露出迷茫——他们记忆里的武周旗帜,正在柳寒霜的机括力量下逐渐淡去。
“墨家门人,终是棋终劫尽。”柳寒霜倒在洛书阵眼,指尖划过“种因得果”的“果”字,突然笑了。她知道,自己的死不过是棋盘上的棋子,真正的杀招,是武则天用三十年时间,让李昭阳在平叛过程中,不知不觉将武周的时光种子,种进了每个突厥人的记忆里。而含嘉仓下的青铜胎盘,还在源源不断地生产着这样的种子,用剑南蔗糖的甜,让所有人忘记了,每颗种子
李昭阳抱着婴儿站在含嘉仓前,看着地基下的青铜胎盘逐渐生锈。婴儿突然啼哭,眉心闪过一丝幽蓝,却很快被雪原的阳光冲淡。他知道,武则天的局太大了,大到将整个天下变成了时光的试验田,而他,不过是那把最锋利的犁铧,在突厥的记忆里犁出武周的痕迹,却不知道,自己的血脉里,早已种下了改朝换代的因。
北风再次卷起沙砾,却带不走雪原上的“种因得果”。柳寒霜的尸体渐渐被积雪覆盖,九转锁的残片还在齿轮间转动,仿佛在诉说着墨家机关术的终极秘密:时光从不会被真正改变,所有的因,终将在某个时刻,结出该有的果。而武则天的“天授之种”,不过是这盘大棋里,最精妙的一步——让李昭阳亲手种下篡位的种,再让天下人,看着这颗种子,在时光的犁痕里,慢慢发芽。
雪越下越大,含嘉仓的青铜胎盘在冻土中沉默。李昭阳握紧婴儿的手,突然发现孩子掌心有枚淡金印记,正是“天授”二字的变形。他知道,属于他们的劫数,才刚刚开始,而柳寒霜用生命拼出的“种因得果”,终将在某个未来的日子,成为解开所有谜团的钥匙——那是时光的犁痕,也是人心的印记,无论多么精妙的机关,都无法改变,种什么因,得什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