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考验和田螺者(第2页)

“我这塘里,不放这些城里来的怪东西。”独臂杨的态度,顽固得像一块花岗岩,“我说了,水是靠养的,不是靠治的。你们用这些药粉、药水,今天治好了草,明天呢?水里的鱼,吃了这些东西,还是原来的味道吗?水里的泥,沾了这些东西,还是原来的泥吗?”

他指着院角的一堆东西,那是几只烂掉的竹筐,里面装着一些发黑的、带着腥臭味的螺蛳壳和烂掉的水草。“要治,就用这塘里本就有的东西去治。”

这一下,把阿锦彻底难住了。用塘里本就有的东西,去解决塘里本身的问题?这在生态学上,近乎一个悖论。她所有的现代科学知识,在老人这种近乎玄学的“自然之道”面前,仿佛都失效了。

接下来的几天,气氛变得有些压抑。阿锦把自己关在车里,对着电脑一遍遍地演算,试图找到一个不借助“外力”的解决方案,但屡屡失败。李强在一旁唉声叹气,觉得这老头子简直是在故意刁难。

只有陈明,似乎一点也不着急。他没有去催阿锦,也没有再去跟独臂杨理论。他每天做的,就是搬个小马扎,坐在独臂杨不远处,看他用一只手,极其专注地做着自己的事。

老人编渔网,陈明就看着;老人打理菜地,陈明就看着;老人用一把破旧的镰刀,一点点地清理塘边的杂草,陈明也静静地看着。他不说话,不打扰,就像一个影子。

独臂杨起初对他不理不睬,但时间久了,那份被注视的感觉,还是让他有些不自在。终于有一天下午,他正在用一把小小的刻刀,修理一根船桨上的倒刺,陈明忽然开口了。

“杨大爷,您这刀法,真稳。”

独臂杨手一顿,哼了一声:“一只手吃饭,一只手干活,练了几十年,能不稳吗?”

“我以前也练过一阵雕刻。”陈明从地上捡起一小块木头,不知从哪儿也摸出一把小小的折叠刀,学着老人的样子,慢慢地削了起来,“我师父告诉我,下刀之前,心里得先有那件东西的样子。心要是乱了,刀就一定会歪。”

他的动作很慢,甚至有些笨拙,但他的眼神,却和独臂杨一样,专注而宁静。

独臂杨第一次,正眼开始打量这个年轻人。他发现陈明身上,没有那些城里老板的浮躁和精明,反而有一种沉得下心的气度。

两人没再说话,一下午的时间,就在这一刀一刀的削刻中,静静地流淌过去。

傍晚,阿锦一脸疲惫地从车里下来,手里拿着一张新的草图,脸上却带着一丝兴奋。她找到了陈明,有些激动地说:“陈总,我想到了!一个笨办法,但也许……可行!”

她把草图摊开,上面画的,是一个复杂的生物循环链。

“杨大爷说得对,不能用外来的东西。但我们可以利用塘里现有的生物,创造一个新的‘微循环’!”阿锦的眼睛在发光,“您看,塘边不是有很多那种黑壳螺吗?这种螺,能富集水体里的硫化物。而那种小杂鱼,‘麦穗鱼’,又特别喜欢吃这种螺的幼螺。我们只要把那些生病的金鱼藻,移植到这片隔离区,然后大量投放麦穗鱼,再控制好螺的数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