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金蝉脱壳遁生死(第2页)

“吼——！！！”

无声的咆哮在法则层面震荡！那些恐怖的存在被彻底激怒了，它们庞大的意志搅动着虚空，如同数头被抢食的凶兽，疯狂地扑向那片暴乱区域，争夺那散发着诱人气息的“猎物”——那柄注定毁灭的寂灭之剑！剧烈的碰撞、撕扯、吞噬，在后方上演，爆发出更恐怖的法则潮汐，反而为前方那枚气息近乎消失的冰寂晶核，提供了绝佳的掩护与推动力！

冰寂晶核内，凌无雪的意念紧绷到了极致。她清晰地“看”到后方那毁天灭地的景象，感受到寂灭之剑在数道恐怖意志撕扯下迅速崩解、湮灭的过程。每一点剑体的消散，都如同剜去她心头的一块肉，那是阿澈最后力量的一部分！但她不能停，更不能回头！只能将所有的悲恸与力量，都灌注在维持晶核的隐匿与加速之上。

晶核在混乱的虚空乱流中穿梭，如同暴风雨夜海面上的一片树叶，随时可能被巨浪吞噬。无数细小的空间碎片如同弹片般撞击在晶核外壳上，发出密集的“叮叮”脆响，留下道道细微的白痕。偶尔有稍大的空间褶皱扫过，晶核便剧烈震荡，外壳上的冰灰光晕一阵急闪。每一次震荡，都让内部本就虚弱的凌无雪和佛子余烬传来痛苦的波动。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又或许漫长得像一个纪元。晶核终于冲出了那片狂暴混乱的虚空断层带核心区域。前方的“空间胶质”感明显减弱，虽然依旧死寂黑暗，但空间的“流动”感清晰了一些，法则的混乱程度也似乎降低了一个层级。这里，已是归墟边缘的外围，靠近传说中的“葬星海”边缘。

然而，危机并未解除！后方那场因寂灭之剑引发的恐怖争夺所爆发的法则潮汐余波，如同海啸般追袭而来！更有一股冰冷、贪婪、带着金属质感的意念，如同跗骨之蛆，竟隐隐穿透了混乱的潮汐，锁定了冰寂晶核这枚“漏网之鱼”！

这股意念不同于后方那些混乱无序的恐怖存在，它更加凝练，更加…有序！带着一种冰冷的、狩猎者的精准！

凌无雪残魂剧震！是新的猎手！而且极其强大！它没有被寂灭之剑完全迷惑！

“不好！”绝望再次袭来。晶核的力量几乎耗尽，她和阿澈的残念都已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再也无力爆发一次“金蝉脱壳”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前方那片相对“平静”的黑暗虚空中，毫无征兆地，亮起了一点…星光？

不，不是星光！那是一道极其细微的空间裂痕！裂痕内部，并非狂暴的乱流，反而透出一种…奇异而微弱的“生”的气息？一丝极其稀薄的、驳杂的天地灵气？还有…某种沉眠意志被惊动的涟漪？

这裂痕出现得如此突兀，如此不合常理！就像是坚固无比的牢笼墙壁上，突然出现了一道细不可察的缝隙！它似乎连通着某个…被遗忘的角落？

没有时间思考了！后方那冰冷的狩猎者意念如同毒针般刺来，毁灭的潮汐巨浪已近在咫尺！

“赌了！”凌无雪残魂爆发出最后一股狠厉！守护星火不顾一切地燃烧，引动晶核最后的力量，猛地一个转折，不再沿着原有方向逃遁，而是如同扑火的飞蛾，朝着那道突然出现的、透着诡异“生”气的细微空间裂痕——狠狠撞了过去！

嗡！

晶核撞上裂痕的瞬间，一股强大的排斥力传来，仿佛那道裂痕本身拥有意识，在抗拒外物的侵入！冰寂晶核外壳爆发出最后的冰灰光芒，死死抵住那股排斥！

嗤啦——！

如同撕裂布帛的声音在灵魂层面响起！那道细微的空间裂痕，在冰寂晶核的强行冲击下，竟被硬生生撕开了一道稍大的口子！一股更加清晰的、带着腐朽尘埃与微弱灵气的“外界”气息扑面而来！

“进！”凌无雪意念狂吼！

冰寂晶核化作一道黯淡的灰芒，在后方毁灭潮汐及身的最后一刹那，险之又险地——挤进了那道被强行撕开的空间裂痕！

就在晶核没入裂痕的瞬间——

咔！

那道裂痕仿佛耗尽了所有力量，又像是完成了某种使命，猛地…闭合了！严丝合缝，再无痕迹！

轰隆——！！！

后方恐怖的法则潮汐狠狠拍打在裂痕消失的位置，狂暴的能量乱流冲刷而过，却只撼动了凝固的黑暗虚空，未能侵入分毫。那道冰冷贪婪的狩猎者意念在附近反复扫荡，充满了被愚弄的暴怒，最终不甘地嘶鸣一声，缓缓退去，重新隐没于归墟的深邃黑暗之中。

虚空断层带边缘，重归死寂。只有那场由寂灭之剑引发的恐怖争夺，还在遥远的后方持续着毁灭的盛宴。

……

冰寂晶核穿过空间裂痕的瞬间，仿佛从一个凝固的噩梦，跌入了一个粘稠的、充满腐朽尘埃的沼泽。

天旋地转！

强烈的失重感和空间转换的眩晕，让本就虚弱的凌无雪残魂几乎彻底溃散。晶核外壳与穿越空间屏障产生的剧烈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冰灰光芒明灭不定。她只能死死守护着核心那点与佛子余烬相连的微弱星火，如同暴风雨中守护最后一点烛光。

不知翻滚了多久，撞击终于停止。

“噗”的一声闷响，仿佛落入厚厚的尘埃。

外界狂暴的空间乱流和归墟那令人窒息的死寂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凝固的、带着浓郁岁月尘埃和金属锈蚀气息的诡异“宁静”。

凌无雪残魂艰难地凝聚起一丝感知，透过晶核外壳“看”向外界。

没有光。

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深邃的黑暗。但这黑暗并非虚无，而是充满了“物质”。无数巨大而扭曲的阴影轮廓，如同上古巨兽的骨骸，杂乱无章地悬浮在视野所及的每一个角落。冰冷、坚硬、带着金属特有的钝感。

她的意念小心翼翼地探出晶核。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无处不在的抗拒力场传来。这力场并非攻击性，更像是一种沉眠的、覆盖整个空间的惰性法则，压制着一切能量和生命的活性。空气中弥漫的灵气稀薄得可怜，而且充满了陈腐、衰败的气息，如同千万年未曾流通的地下墓穴。

这里…是哪里？

凌无雪的意念扫过那些巨大的阴影轮廓。扭曲的金属梁柱，断裂的巨大弧形结构，布满蜂窝般孔洞的巨型板甲，还有无数破碎的、形态奇特的零件…它们并非天然形成，而是某种庞大造物的残骸！其上覆盖着厚厚的、如同墨色苔藓般的尘埃，散发着悠远到令人心悸的岁月气息。

这里，是一片漂浮在虚空中的…上古战场遗迹！一个巨大到难以想象的战争造物，或是一整支舰队，在无法想象的古老年代里，于此地彻底毁灭、沉寂，最终被归墟的力量捕获、拖拽，凝固在了这片边缘地带，成为了“葬星海”的一部分。

死寂。

比归墟的绝对空寂更令人压抑的死寂。这里没有风暴，没有乱流，只有凝固的毁灭和永恒的尘埃。

冰寂晶核静静地躺在厚厚的尘埃层上，外壳的冰灰光芒彻底内敛，如同顽石。核心深处，凌无雪的守护星火摇曳得如同风中残烛，佛子的寂灭余烬更是微弱得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强行穿越空间裂痕，几乎耗尽了他们最后的本源。

“阿澈…”凌无雪的意念带着无尽的疲惫和担忧，轻轻拂过那点灰暗。没有回应，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寂灭余烬为了堵住风暴裂口和支撑最后的逃亡，消耗得太彻底了，此刻陷入了比之前更深沉的、近乎寂灭的沉眠。

一股巨大的悲伤和无力感涌上心头。逃出了归墟核心的风暴，却坠入了这片被遗忘的金属坟墓。这里的法则压制如此之强，灵气如此稀薄腐朽，她和阿澈的残魂，如同暴露在真空中的烛火，又能支撑多久？

就在绝望再次蔓延之际——

咔哒…咔哒咔哒…

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金属摩擦声，突兀地打破了这片凝固了千万年的死寂！

声音来自不远处，一座如同小山般隆起的、布满巨大铆钉的扭曲金属残骸之后！

凌无雪残魂猛地一凛！意念瞬间收缩，将晶核的气息压制到最低！在这片死寂的遗迹里，任何声响都意味着未知的危险！

那金属摩擦声持续着，带着一种生涩、僵硬的节奏，仿佛生锈的齿轮在极其艰难地转动。紧接着，一个矮小的、佝偻的阴影，从那巨大的金属残骸后面，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

它大约只有半人高，形态极其古怪。主体像是一个由锈蚀青铜和某种暗沉木材胡乱拼凑而成的桶状躯干，表面布满斑驳的铜绿和腐朽的木质纹理。躯干下方，是三条长短不一、由扭曲金属杆和朽木构成的“腿”，正是这三条腿僵硬地交替移动，发出“咔哒咔哒”的摩擦声。躯干上方，顶着一个圆滚滚的、布满细小孔洞的金属“脑袋”，没有五官，只在正面镶嵌着一块巴掌大小、布满裂纹、黯淡无光的灰白色晶石。

这个古怪的东西，与其说是生命，不如说更像一个严重损坏、勉强还能活动的…傀儡？或者说，遗迹的看守？

它那圆滚滚的金属脑袋微微转动，那块布满裂纹的灰白晶石，如同独眼般，缓缓扫过周围凝固的尘埃和巨大的残骸。当它的“目光”扫过冰寂晶核所在的位置时，猛地——停住了！

灰白晶石上，一点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淡黄色光晕，极其艰难地、闪烁了一下！仿佛耗尽了巨大能量。

“咔哒…咔哒咔哒…”小傀儡僵硬地转过身，三条腿迈着生涩的步伐，一步一顿，径直朝着冰寂晶核躺卧的尘埃堆，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