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幽冥河渡引魂归(第2页)
诅咒与幽冥,同源相吸!
“师父…救我…”慧明惊恐的呼喊带着哭腔。
枯禅目眦欲裂!一边是脚下不断软化的泥沼和疯狂缠绕的墨手,一边是气息微弱、需要他佛力庇护的佛子,还有深陷诅咒反噬、正被幽冥死水疯狂拉扯的凌无雪!分身乏术!佛力在急剧消耗!
“船资…一人的船资…”老妪那如同毒蛇低语般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戏谑的残忍。“交出那佛子的灵根本源…或者…交出那女娃掌心的‘诅咒核心’…娘娘的船,便可载你们其中一人…渡过此劫…”
交出佛子灵根?那等于亲手断绝佛子最后生机,更断绝了化解阿澈焚心咒怨的唯一希望!
交出凌无雪掌心的诅咒核心?那等同于将她与阿澈的残魂一同送入老妪手中,万劫不复!
无论哪个选择,都是绝路!
“痴心妄想!”枯禅怒发冲冠,周身佛光强行燃烧起来,如同最后的火炬,暂时逼退了脚下的墨手和泥沼!他枯爪猛地探出,一道凝练的佛光抓向离岸边最近的凌无雪,试图将她拖离幽冥河的吞噬范围!
“冥顽不灵!”老妪眼中幽绿鬼火骤然大盛!她枯爪对着幽冥河猛地一指!“起!”
哗啦——!
平静的墨色河面陡然掀起一道粘稠的巨浪!浪头并非水花,而是由无数痛苦扭曲的怨魂面孔凝聚而成!它们无声地尖啸着,带着滔天的怨念与死气,狠狠拍向枯禅抓向凌无雪的那道佛光,更拍向枯禅和他身后的慧明与佛子!
佛光与怨魂巨浪轰然对撞!金光瞬间被污秽的墨色侵蚀、消融!恐怖的冲击力将枯禅震得连连后退,佛光彻底黯淡!慧明更是被掀飞出去,怀中的佛子脱手飞出!
“佛子——!”枯禅与慧明同时发出撕心裂肺的惊呼!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身影,如同扑火的飞蛾,猛地从旁侧扑出!
是凌无雪!
她不知何时竟强行挣脱了部分墨手的缠绕!借着枯禅佛光与怨魂巨浪碰撞的冲击力,她踉跄着扑向那被抛飞的盲童佛子!她的眼中,是极致的痛苦与混乱,但更深处,却燃烧着一种不顾一切的决绝!
她的目标,不是抓住佛子,而是——那艘停靠在岸边的惨白幽冥渡船!
“阿澈…走——!!!”
一声凄厉到破音的嘶吼,从她喉咙深处迸发出来!带着焚心刻骨的痛楚,带着对命运的不甘,更带着…一丝最后的、疯狂的希望!
在扑向佛子的瞬间,她那只烙印着血婴印记的左手,带着所有残余的力量,带着掌心那疯狂躁动的诅咒核心,狠狠拍向了幽冥渡船那惨白的船身!
噗嗤!
手掌拍在船身上的瞬间,没有金铁交鸣,只有一种如同拍入腐朽血肉般的沉闷声响!
掌心的血婴印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暗红光芒!无数粘稠如污血的诅咒之力,混合着佛子灵光被啃噬的痛苦碎片、阿澈残魂的绝望哀嚎、以及凌无雪自身被幽冥吸引的同源气息,如同决堤的灭世洪流,疯狂地注入那惨白的船身之中!
嗡——!!!
整条幽冥渡船剧烈地震颤起来!船身上那些蛛网般的暗红纹路瞬间被点亮,如同活过来的血管,贪婪地吮吸着注入的诅咒洪流!船头那盏骨灯中的幽绿磷火猛地暴涨,发出刺耳的尖啸,光芒瞬间照亮了大片河面!
那惨白的船身,在吸收了这庞大的诅咒之力后,竟隐隐透出一丝与凌无雪掌心血婴同源的暗红光泽!
“你?!”老妪第一次发出惊怒交加的厉啸!她显然没料到凌无雪竟敢、竟能直接以诅咒核心冲击幽冥渡船!
就在渡船被诅咒洪流冲击、光芒大盛的瞬间——
哗啦!
一只冰冷、枯瘦、覆盖着惨白鳞片的手,猛地从墨色的河水中探出!并非抓向任何人,而是快如闪电般,一把抓住了被凌无雪扑到渡船边缘、即将坠河的盲童佛子的脚踝!
是那个一直如同雕塑般立在船尾的蓑衣船夫!
他依旧低着头,斗笠遮面,但那惨白的手却稳如磐石,无视了佛子身上微弱的佛光抵抗,如同铁钳般将他小小的身体凌空提起!
“佛子!”枯禅目眦欲裂,不顾一切地冲来!
然而,晚了!
蓑衣船夫提起佛子的同时,另一只握着惨白骨篙的手,猛地将骨篙在船沿上一撑!
吱呀——!
惨白的幽冥渡船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呻吟,船身猛地一震,如同离弦之箭,瞬间脱离了河岸,朝着幽冥河那墨色死寂的深处,无声而迅疾地滑去!
“不——!!!”枯禅的怒吼与慧明的哭喊在岸边回荡。
凌无雪扑在船沿上,半个身子悬在墨色的河水上方。她看着被蓑衣船夫提在手中、离自己越来越远的盲童佛子,看着佛子空洞眼中流露出的极致恐惧,看着船下那翻滚的、无数痛苦怨魂的面孔…
她的左手,依旧死死按在船身上,掌心的血婴印记光芒黯淡,诅咒之力几乎耗尽。手腕上的同心契符文,传来阿澈残魂最后一丝微弱到几乎湮灭的波动,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穿透幽冥的指引。
渡船破开墨色的死水,船头幽绿的磷火跳跃着,照亮前方浓得化不开的黑暗。河水的尽头,浓雾翻滚,一个巨大、缓慢旋转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灰白色漩涡,隐约浮现。
归墟之眼。
渡船载着被擒的佛子,载着耗尽诅咒之力、濒临崩溃的凌无雪,载着那个神秘的蓑衣船夫,以及…掌心血婴深处那一点微弱的残魂,朝着那最终的漩涡,疾驰而去。
岸边,枯禅与慧明绝望的身影,迅速被翻滚的浓雾与重新合拢的幽冥死水吞没。
引魂渡船,一去幽冥。
佛子蒙难,残魂同归。
归墟之眼,是终点,还是……另一个绝望的开端?
凌无雪趴在冰冷的船沿,意识模糊。在彻底陷入黑暗前,她似乎看到,那提着佛子、始终低着头的蓑衣船夫,斗笠的阴影下,惨白的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勾了一下。
那弧度,冰冷,诡异,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是…你…?”
疑问未出,意识已被无边的黑暗与幽冥的死寂彻底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