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第2页)
他踉跄地后退了几步,半跪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下一瞬,闪着寒光的刀尖抵在了他心口。
“翰林院红障案,是你做的,你背后的主子,是四王,对吗?”
月色之下,盛怀宁迎风站着,衣袖飘扬,她冷然的神色犹如鬼魅一般,毫不犹豫的动作更是让贺东心头一跳。
“我……”
刀尖一动,噗嗤一声刺开皮肉,贺东当即神色一变。
“这位小姐……有话好好说。”
“回答我。”
盛怀宁往前走了半步,她眼中的冰寒让贺东看了就觉得心惊。
“不然今天,我要你一条命留在这别院。”
“是,我是。”
眼见她手中的剑又要往前刺,贺东一咬牙,扬声喊道。
“四王是何时联系你的,你当日如何进翰林院杀的人,红障是哪来的,都告诉我。”
盛怀宁步步紧逼,手中的剑一动不动地横在他脖子上。
方才刺破的伤口隐约渗出些血,贺东察觉到那血液顺着脖子往下流,当即眼神一凛。
“一个月前。”
他痛快地招了。
“一个月前,四王找上我,要我用祝由术去控制一个人,许了万两黄金。
而后我就被四王安排住在这个别院,直到七日前,他给了我一包药。”
盛怀宁神色不动,她心知这这是红障。
“那天……翰林院休沐……”贺东喘着粗气,一边断断续续地回忆。
“我奉命去,和侍读学士的下人,叫周渚……取得了联系,他看着时间叫我施行祝由术控制了江二公子,而后我把红障给他。
起初江二公子很是警惕,我实在控制不住他,他只拿起了红障,还没给侍读学士灌下去,已经有要清醒的迹象,无奈只能让周渚下手……把红障喂给了侍读学士。”
便是赶在那时候,灌下药之后,江敛清醒之前,贺东怕江敛在那个时候没被完全蛊惑看到了周渚杀人,才用祝由术暗示了江敛,让他以为自己当时出去了,扰乱他的记忆,后来他的口供和周渚以及侍卫的对不上,便让所有人都以为,他在故意撒谎,那江敛后面的解释,就都不可信了。
“所以……人不是他杀的,对吗?”
盛怀宁哑着声音问道。
“是。”
贺东才应了一声,盛怀宁手中的剑骤然往前递了递,差点划破他的喉咙。
“别,我都交代了……”
贺东吓得魂飞魄散,往后瑟缩了一下。
“盛怀宁,他是人证。”
谢离走上前,攥住她的手腕,轻声道。
盛怀宁这才恢复了几分冷静。
“昨日刑部,江敛身上的毒……”
“也是我。”
贺东仍是点头认下。
“我奉命去给他的膳食里下毒,让他虚弱些时日,剩下的事……就不是我参与的了。”
毕竟刑部命案发生的时候,贺东和他们在凉山。
“但你一定知道。”
盛怀宁并未因此放过他,眯了眯眼,继续道。
贺东刚一犹豫,那把剑横过来就又要刺开他的脖子。
“我说。
我下了毒,剩下的就是四王安排的了,四王给周渚下命让他刺杀江敛,而他用周渚的家人威胁,让周渚服了红障,打开牢房之后去刺杀江二公子,毒发的时候又把瓷瓶放在江二公子的身侧,让赶进来的傅大人等人看到。”
如此一来才算铁证如山。
“周家的人今天去刑部,也是受了四王的蛊惑吗?”
“这就不知道了,我知道的就这么多。”
贺东虚弱地摇摇头,开始求她。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您能不能……”
放了我。
一句话没说完,盛怀宁忽然上前两步,一记手刀砍晕了他,丢给身后暗卫。
“把他带去盛府。”
而后她转了身,毫不犹豫朝外走去。
“去哪?”
谢离随即跟了上来。
周家的门深夜被敲开的时候,周参领正是一脸不耐烦,待及看到来人是盛怀宁,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和盛小姐没什么好说的,明日江二公子……”
“杀你儿子的不是江敛,我要见你府上二小姐。”
盛怀宁干脆利落地落下一句话。
周参领顿时怔愣在原地。
片刻之后,周家的前厅灯火通明,周二小姐看着面前一身冷厉的女子,一时竟有些结巴。
“你你你……”
“谢晗让你去人市给你哥哥买周渚的,对吗?”
“你怎么知道。”
周二小姐错愕地看她。
“和你走得近的一直是谢晗,不是魏温然,对吗?”
盛怀宁往前走了一步,又问。
“你说这些做什么……”
“还有昨日,是谢晗告诉你,让你们去刑部问一问案子的情况,你回来告诉了你父亲。”
周二小姐顿时瞳孔一缩。
盛怀宁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没再看周二小姐,转头看向周参领。
“我说的对吗,周参领。”
的确是自己女儿听了郡主的话,回来才劝着他去刑部问一问进展,今日才恰好撞见了那一幕,可事实无法更改,这和江敛杀了他儿子有什么关系?
周参领刚要说话。
“你府上被买回来的下人,周渚,是杀了你儿子的凶手,他真正的主子是四王。”
一句话落,周参领和二小姐同时惊声道。
“什么?”
盛怀宁死死攥着手中的剑,长舒出一口气。
“想知道真相,现在随我去刑部。”
她一句话落,自己已经当先走了出去。
此时已经天色亮起,她奔波了一夜,走进刑部的时候,眼中充斥着血丝,门外的侍卫刚要拦她,见她身后跟着谢离,顿时止住了步子。
刑部内,傅泽安坐在台上,一旁坐着的是三皇子和四王,连着宫中的魏谆都来了,听说是皇帝下了圣旨允过来听案的。
“如此说来,江二公子无法抓住你口中所谓的真凶,也没法解释红障为何会在你手里。
依本王看,就不必再问下去了,江二公子满口谎话……”
“当然不必再问下去了,因为幕后的主使人,是你啊,四王爷。”
盛怀宁扬声打断四王的话,擡步迈了进来。
屋内众人齐刷刷地看过去。
盛怀宁发丝凌乱,一路走过来还有些喘息,但她顾不上自己此时的狼狈,冷声看着四王说。
“王爷害了人,做了幕后操控全局的真凶,此时倒有心思坐在这指责他人了。”
“你胡说什么,盛怀宁。”
四王顿时蹙眉。
“四王爷,您指使贺东给江敛下祝由术,让周渚杀了侍读学士之后污蔑到江敛身上,而后又让周渚自杀以推卸江敛心虚杀害证人,这件事,还需我说的更明白些吗?”
“你空口无凭,凭什么敢污蔑本王。”
“我有人证。”
盛怀宁对上他的视线,不躲不避。
她一句简洁的话落,身后自有侍卫押着贺东走上前。
见了贺东,四王顿时瞳孔一缩,但仍佯装淡定。
“这什么人,本王不认识。”
“他认识您就行了,既然四王健忘,就由他来替您回忆回忆。”
说罢,盛怀宁瞥过去一眼,贺东顿时觉得脖颈一凉。
“说。”
贺东一时一哆嗦,来不及犹豫,就把四王指使自己害人的事抖了个干净。
待及说到他接了四王的红障杀害侍读学士污蔑江敛时候,四王气急指着他道。
“你少攀扯本王,本王和江家无冤无仇,平白无故为何要害江敛?”
“因为您记恨盛府大小姐之前推了郡主入湖,想害了她未婚夫以此来报复她,报复江盛两家。”
贺东哑着嗓子说。
这是之前,他偷听了魏谆和四王的谈话听到的。
“你……”
四王顿时瞳孔一缩。
盛怀宁接过话道。
“周渚是您府上的下人,府上的二郡主谢晗故意接近周家二小姐,和她交好,故意提起要个懂些学识的人去伺候侍读学士,周家去了人市,被您早就安排好的周渚进了周家,是您安排在侍读学士身边的钉子。
翰林院休沐,只有侍读学士和江敛在,是个绝佳的动手机会,您让贺东去了翰林院,和周渚里应外合,杀害侍读学士,用祝由术控制江敛之后推给他。”
“本王没有。”
“贺东已经全招了。”
盛怀宁一句话落,四王瞳孔一缩,目光锐利地扫向贺东。
“您指使了贺东,又怕被我查出什么端倪,所以那日在户部外碰见您,是想去户部替贺东改了搬离京城的时间,对吗?”
可惜还没来得及改,遇见了谢离和盛怀宁,他只能匆匆离开。
四王动了动唇,没说话。
“还有前些天,周渚去了西郊别院找您。”
她本以为周渚去了别院是去找魏谆的,才在那时候认准了魏谆是幕后之人,可西郊别院不止有魏谆,还有……四王。
盛怀宁连这个都查到了?
四王脸色一白。
“而后您让郡主告诉二小姐,撺掇周参领去刑部,又给江敛下毒,用周渚的家人威胁周渚陪您演一场戏,恰好让赶来的周参领和傅大人看到,如此一来,就能赶在我们找到证据之前,定下江敛的罪,从而达到四王的目的,对吗?”
她句句清晰地分析着,四王受的冲击一时太大,哆嗦着唇往后退了一步。
“那红障呢?
红障是谁给您的?该不会是四王自己和前朝有联系,所以才得了这种东西吧?”
盛怀宁看着四王恍惚的神色,往前走了一步,想趁他放松警惕之时承认是魏谆给的,从而把魏谆也拉下水。
她倒要看看,魏谆到底和前朝有什么联系。
岂料一听见红障二字,四王骤然身子一僵,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没有……没有人给我。”
他在这一刻却像是忽然冷静了下来一样。
盛怀宁像是察觉到什么一样,往前看了一眼,魏谆手中把玩着一个物件,正漫不经心地往下看着他们。
盛怀宁眼尖地瞥见,那物件的上面有一个“晗”字。
这是……要用谢晗威胁四王?
四王痛苦地闭上眼睛。
他不能攀扯……不能攀扯魏谆。
魏谆从一开始撺掇他,利用他对盛怀宁的怨恨,告诉他陷害江敛和江家能让盛怀宁痛苦,他一时鬼迷心窍信了,接了魏谆的红障,喊了贺东设下这一场局,还糊涂地把自己女儿牵扯进去了。
可除了给红障之外,别的魏谆可是一点也没牵扯。
他这番一攀扯,非但不能救自己……还可能把女儿也拉下水。
想到这,四王骤然一咬牙,应下声。
“没人给我,这是我偶然得到的。”
盛怀宁心下一顿,眼中闪过几分失望,但随即她又说。
“贺东手中有您当时盖过私印给他许诺的信,周渚和他家人是王府下人这件事,随便一查就能查到,难道四王还想抵赖?”
“是我。”
四王朝上看了一眼,苦笑道。
“是我记恨盛怀宁,才导了这么一场局,指使贺东控制江敛,让周渚下毒毒害侍读学士,诬陷江敛。
后来也是我……威胁周渚,让他服毒自杀,把药瓶放在江敛身侧,又故意行刺江敛,让赶进来的傅大人看清楚,想以此激怒周家,让皇上下令尽快定下江敛的罪。
都是我。”
“还有郡主故意撺掇周家二小姐买下人,让周参领去刑部……”
“这是我的错,和我女儿没关系。”
四王狠狠瞪了盛怀宁一眼。
“有与没有,不是我说了算,是南明律法说了算。”
盛怀宁也不反驳,冷笑了一声。
四王像是一下子散尽了身上的戾气和高傲一样,低头又重复了一遍。
“的确是我。”
人证和物证都在这里,他就算想抵赖,也的确无从反驳。
而且他再不承认,盛怀宁这个贱人就会就此深究下去,把他最后一个女儿也拉下水……
四王一双眼睛通红,死死攥着手。
“傅大人,四王认了罪,您也都听清楚了。”
盛怀宁一语惊醒了上面的傅泽安。
他神色复杂地看过来一眼,随即思忖着说。
“兹事体大,我尚且需要上奏皇上。”
毕竟牵扯的是皇室亲王。
“那我二哥……”
“江二公子既然是被诬陷的,自然是无罪。”
傅泽安一边思忖着说罢,朝下吩咐。
“将贺东押了。”
“四王,请您随我一同入宫。”
江家的人站在一旁,就看着盛怀宁唇枪舌战地反驳了四王,一步步紧逼让四王吐了实情,仍站在原地缓不过神。
江敛站在案下,盛怀宁刚要走过去,忽然见台上魏谆当先下来,到了她面前。
“盛小姐,好本事啊。”
盛怀宁心知他并不会完全打消对自己的怀疑,当即笑了一声,回顶回去。
“比不上大人,坐山观虎斗,兵不见血刃。”
“来日方长,盛小姐有多少本事,咱家和你,走着瞧。”
魏谆冷笑一声,越过她离开。
盛怀宁站在原地,神色微微变了变。
魏谆给四王红障,挑唆四王动手,是因为从一开始因为那个丢了的镯子怀疑她,想借着红障引她入局,试探她是不是前朝公主。
一环扣一环,魏谆站在局外观了全局,差点让她露出端倪还害了二哥。
盛怀宁袖中的手紧紧攥着,此番没能揭穿魏谆,的确是她的遗憾。
但无妨,只要魏谆还有下一次动作,她总能抓着他的把柄,看看这狐貍皮下,是怎么一副肮脏的心肠和身份。
能大大方方地给了四王这么多红障,想必……他和前朝的联系,必然没有那么简单。
那之前谢妍身上的毒……会和他有关吗?
本来定罪江敛的案子一朝换了凶手,台下的人尽数散去,盛怀宁敛了神色,走过去还没来得及和江敛说上话,忽然见他踉跄了一下,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二哥!”
ps:这章也是大肥章~肝不动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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