喇嘛,李玉,郑晋守
喇嘛,李玉,郑晋守
2016年5月14日,农历四月初八,是佛诞日。
自1995年5月22日首届“华、h、r三国佛教友好交流会议”在华国首都Bj举办以来,三国已经轮流办了18次交流会了,今年是第19次。原定下半年10月在华国nB市的奉化雪窦山举办,不知道为什么提前了,还将地点放在了首尔。
和尚已经成佛,偏要拉着我一起去,等我到了会场之后,发现李玉竟然也在。
还没到10点,活动还没开始,我看着满场身披红色袈裟的光头,去了李玉旁边的位置坐下,小声问李玉:“你信佛?”
他摇了摇头。
我就说嘛。不可能他信佛,而我作为他的儿子长到30岁都没发现什么端倪。
这会儿场子都没坐满,我就没把注意力放到这边,而是低下头玩手机,跟毛泰久、徐仁宇、卓秀浩、赵英民、崔贞熙几个互发消息。
最近毛家成运通运集团的建筑公司和公交公司的员工、卓家正真集团的正真电子公司工人都在搞大罢工——人均每天工作12个小时以上,还有化学物质泄漏导致中毒的风险,换我我也罢工。
毛泰久和卓秀浩认为,不是他们要压榨工人,而是以赵家和徐家为首的金融资本在通过内幕交易操纵市场、掠夺和剥削产业资本。
“……”想起李家的有名集团旗下也有银行,当手机屏幕上出现他们阴阳怪气的聊天记录的时候,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关闭了对话,改为和崔贞熙发表情包,还指出她发的“嘴刁玫瑰”表情包不正宗,因为不是扎嘴流血那个,引得她发语音哈哈大笑。
偶尔我会擡头,看看人是不是来得差不多了,又或者看看李玉在干什么。
而每一次,我都发现他在看我。
几次下来,我以为他对我的作为有所不满,便将手机静音,收了起来。
“我忘了从哪里看到的了。有人说,‘人类真正的悲剧,绝不是一个人经历了一万种不公,而是不知道多少人将同一种不公的遭遇,经历了一万次,却没有任何改变’。”李玉说这话的时候,仍然在看我,“劳工问题是社会问题,人家在积极争取维护自身权益,避免悲剧的延续,你却连看别人的转述都心虚,以后真的掌权了,怎么面对?”
“???”什么以后?怎么突然跟我说这个?我一头雾水。
“算了。你没有以后。”李玉狠狠地闭上双眼,“我早该下决断的。”
我微微张开嘴,刚想出声问他什么意思,场内就响起了和尚们整齐的诵经声。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室罗筏城,只桓精舍。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皆是无漏大阿罗汉。佛子住持,善超诸有。能于国土,成就威仪。从佛转轮,妙堪遗嘱。严净毗尼,弘范三界。应身无量,度脱众生。拔济未来,越诸尘累……”
《楞严经》(又称《首楞严经》、《大佛顶经》、《大佛顶首楞严经》,全称《大佛顶如来密因修证了义诸菩萨万行首楞严经》)。我听和尚念诵过。祂和我说过,这是佛教的破魔宝典、修持宝库、开悟秘笈。
我缓缓从座位上站起,环视一周。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形似漏斗的阶梯会场坐满了和尚,每张嘴都在有节奏地不断张合,在会场的回音效果下,音似闷雷,轰隆作响。
成佛的那位没念经,表情带着不解。
我稍微松了口气。要是祂不和我一国,我岂不是要以一敌百?我可没敢轻视这些只是凡人的和尚,低下头问李玉:“你找我回来的时候就知道我是魔鬼,现在是反悔了吗?反悔了你和我说啊,你我之间,什么不能商量?”
他张开双眼,眼睛里流动的,不是全然冷漠,而是复杂到我无法一一分辨的感情:“商量?不能商量。我看着你长这么大,哪一次找理由向你妥协的不是我?”
“你想起来了?”我只能想到这个,并且怀疑作为世界规则化身的玉皇是不是给某些人开了后门。
“不是想起来,是从来没有忘记。不是找你回来,是自打这个世界上有李玉和李俊秀这两个人以来,我就一直关注着你。”他说。
“你还不明白?”他擡手指向某个座位上的光头。
那是个喇嘛。
我仔细分辨了一下喇嘛的长相,用瞬时提取从遥远的记忆里把他翻了出来。
哦,原来是他!那个给金帝释预言的喇嘛,叫乃琼。他还是郑晋守立给人看的靶子之一。那么,我以为的幕后黑手金帝释的身后,还站着郑晋守?
所以……我深吸一口气,扶着座位重新坐下了。
我自认为情绪十分稳定,但是手底下的扶手被我抓破了皮、扭曲了海绵、捏断了内部的原木。
“你是个完美主义者,怎么能忍受这个对你来说这么不完美的世界?家庭和社会关系哪个都不正常。”李玉,哦,应该叫他长着李玉的脸的郑晋守。
很可能从来就没有李玉。我想。
难怪我篦子一样把整个h国梳了那么多遍都找不到他。我想。我怀疑哪个也不会怀疑到李玉头上啊。
然后我问了一个我非常在意的问题:“赵慧美不是你编的吧?”
他一愣,过了好几秒钟,才回答:“不是。1985年,我只编造了两个身份,李玉和李俊秀,我还没决定用哪个当作我在人间的行走,你就凭空出现,占据了李俊秀这个身份,并且让这个当时只有名字的李俊秀变得真实、有血有肉——我至今搞不明白一个躯壳是怎么拥有那么多功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