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55章
一句话，宛若溪流被阻截，翻涌在柳絮体内的情绪忽然中止。
她看着左严秋，对方弯起眸，眼中的秋波不断。
一些意图再也明显不过。
可柳絮却难以判断。
她不明白左严秋为什么。难道只是因为她离开了三年，左严秋就突然喜欢上她了？
喜欢她什么？喜欢她消失？
柳絮对左严秋没有任何偏见。之前对左严秋说重话，一是被蔡安安气到了，脱口说出的。事后她也反思过，可抱歉两字始终无法说出口，原因就是第二条，她真的不明白左严秋对她的态度转变是为什么。
想到周画说的话，柳絮稍稍吐了口气，准备问左严秋到底是什么意思的时候，电梯门开了。
里面站着一些人，有几人擡头看她们，还往旁边挪了挪，像是在询问她们进不进。柳絮见状，想要问出口的话暂时咽下，径直向电梯走去。
也是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手还被左严秋牵着。
无声抽出手，柳絮站在中央的空位。
左严秋跟在她身后进入电梯，站到了柳絮身边。电梯门缓缓关闭，左严秋没有再牵柳絮，也没有向柳絮搭话，两人就像是在电梯前碰面的陌生人。
电梯开始下降，过了两秒，左严秋回着手机消息。
当电梯在某层停下，两人身后有人要下电梯的时候，明明柳絮已经给让了位置，可还是被挤到了。
下意识，柳絮靠向的是左严秋所在的方向。
而下一秒，柳絮的背被人揽住，搂着她进了一片玫瑰庄园。
那里玫瑰香浓郁扑鼻。
待到人走出去，柳絮快速从左严秋怀里退出，无声向旁边挪了一步，拉开和左严秋的距离。
左严秋没说什么，只是看向柳絮轻笑。
笑声比刚才的香味还要扰乱心绪，柳絮垂眸，闭耳不听。
等电梯到达一层，柳絮率先走出去，向前走两步，听到身后高跟鞋声音紧跟着她时，转头。
可不等她那句‘已经送到楼下，你可以上楼了’这句话第一字发出声，左严秋先她开口：“柳董说饭局差不多也要结束了，他需要车回公司，让我送你回去。”
柳絮：……
柳絮：老爸咋这不靠谱？!
柳絮不知道的是，她突然离开，柳声以为是他喊她过去，耽误她和左严秋牵手生气了。所以才给左严秋发消息，让左严秋送她。
想牵就牵吧，牵吧，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牵吧。
不让牵手有啥生气的呢？！
柳声懂，但他不想懂。
三年前他和赵芥燕就懂了。以前都是陪他们过的生日，那次不但只陪了他们半天，还求他去给左严秋准备礼物……甚至还给左严秋做了一模一样的菜！听到苏念珍跟他们说这件事，柳声当时想不懂都难。还以为三年过去，闺女和左严秋没联系了，结果呢？一进门就让他看见两人拉着手。
想当年，他和燕子确定关系就是先牵的手……
大厅，柳絮双臂环胸，问：“送我？你开车来的？”
左严秋点头：“嗯。”
嗅着从眼前人身上淡淡散发出来的酒味，柳絮略无语：“你怎么送我？”
她说：“如果叫代驾还不如我自己打车。”
左严秋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手指穿过钥匙圈，指尖勾着将其举在柳絮面前，说：“你开车。”
柳絮：“……”
柳絮：“你送我回家，你让我开车？”
左严秋勾了勾手指，钥匙发出沙沙声。
她微微朝柳絮俯下身，眸子眯了起来，嘴角翘着笑，带着一点嗔意道：“我喝酒了嘛…”
喝酒有理了呗？
柳絮眼梢上挑：“那我自己打车回去，不劳烦您送我了行不行？”
“行。”
听到左严秋答应，柳絮转身往外走。
身后高跟鞋声音响起，但不是往后走的拉远了的声音，而是在耳边。
柳絮扭头，看着依旧跟着她的人，“不是说行了？”
“我说你打车行。”左严秋眯起的笑意没有消失，柔声，“我陪你一起打车。”
柳絮：“。”
她懒得和一个喝酒的人辩论。
妥协般擡手，在左严秋面前摊开手掌。
她跟左严秋要钥匙。
结果左严秋盯着她手心看了几秒，慢慢低下头，将下巴搭在了柳絮手指上。
最后还撩眸看向柳絮，询问是不是这个意思。
随着睫毛掀起，左严秋冷眸中水花激荡，漪澜晃动，秋水似的瞳中蓦然出现了漩涡。直勾勾的眼神就是诱饵，吸引人踏进那漩涡。
电光间，柳絮好像看到了水面上的碎金光芒，在轻雾中闪烁潋滟。
她站在岸边，美景就在眼前。
如若不是从外进来几人，就好似突然闯到脸前的狂风，将薄雾吹开，柳絮或许就迈入了湖中，去看那漩涡如何旋转。
匆匆放下手，忽视掉心田间好似要漫溢出来的汹涌，柳絮讪声道：“…我要的是车钥匙。”
“哦……”
左严秋把装进口袋的车钥匙递给柳絮。
两人往停车场走着。
秋风拂面，吹走了左严秋的几分酒意。
拇指和食指与中指下意识地摩挲起来，在不自觉打了个响指后，左严秋侧过透问柳絮：“要不要去我家？”
柳絮脚步停顿了下，她看了眼左严秋，没有说话，回过头继续向前走。
左严秋没有因此住嘴，她算是解释地说：“我见你没吃什么东西，应该没吃饱吧？”
是没吃饱。
肚子还空着。
不过左严秋全程都在和别人交流，都没往她那看过一眼，怎么会知道她没吃什么？
柳絮虽然疑惑，但依旧没出声。
两人走到车边。
左严秋站在副驾驶门旁，扶着打开了一条缝的车门，对同样站在车门边的柳絮说：“去我家，我做给你。”
柳絮终于开口，眼皮掀起望向左严秋：“我为什么不去别的餐厅呢？”
“因为——
“我们之间还有一顿未完成的饭局。”
风吹发丝动，左严秋眼中闪着星河，她扬起笑：
“是我欠你的。”
风停。
柳絮垂在腿侧的手握紧。
她没想到左严秋还会记着这件事。
上车，系好安全带。
起步前，沉默许久的柳絮问：“还住在之前的地方？”
本来因为柳絮不回答而以为被拒绝了的左严秋，抿着的嘴角瞬间扬了扬，回：“嗯，没变。”
--
到了左严秋家。
柳絮站在玄关，换着左严秋给她找的拖鞋。
而在左严秋脱下高跟鞋，脚踩在夏季凉拖上时，柳絮自然看到了那艳丽的桃红。
比照片上看还要红，还要艳，还要好看。
“……”柳絮垂下睫毛，不再去看。
两人换好鞋子，一同往客厅走。
左严秋：“喝热水还是……？”
柳絮：“热水。”
左严秋嗯了声，去厨房烧水。
这个空当，柳絮环视着三年里一点变化都没有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