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演凌失败 回归湖州(第2页)
"咳...咳咳..."
演凌突然跪倒在地,咳出一口发黑的淤血。南桂城的毒箭果然名不虚传,他能感觉到毒素正在侵蚀五脏六腑。远处传来乌鸦的啼叫,仿佛在嘲笑这个狼狈的刺客。他咬着牙撑起身子,腰间的短刀随着动作发出轻微的碰撞声——这把伴随他1年的"夜莺",如今也布满了缺口。
山路越来越陡,演凌的视线开始模糊。他不得不扶着潮湿的岩壁前行,手掌被锋利的石棱割得血肉模糊。一阵剧痛突然从胸腔炸开,他踉跄着撞向一棵老松树,树皮上顿时沾满暗红的血迹。
"不能...倒在这里..."
演凌用额头抵着树干喘息,冰冷的露水顺着脖颈流进衣领。他想起临行前冰齐双塞给他的护身符——那枚绣着并蒂莲的香囊此刻正贴在心口的位置,已经被血浸透了大半。远处传来溪流的声响,他强迫自己继续向前挪动,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推开吱呀作响的柴门时,晨露正从晾衣绳上滴落。冰齐双猛地转身,手中的木盆"咣当"一声砸在地上。她隆起的腹部让粗布衣裙显得格外宽大,晨光在她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
"你..."
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手指不自觉地揪住衣角。演凌站在门口,像个等待判决的囚徒。他看见妻子眼中的怒火在燃烧,又迅速被担忧淹没。院子里飘来草药苦涩的气息,那是她每天为他准备的伤药。
"我回来了。"演凌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冰齐双突然冲过来,却在触碰到他之前硬生生刹住脚步。她的指尖悬在半空,微微发抖。"傻子!"她终于爆发,"你明知道单族人早就..."话到一半又哽住,转而变成一声长长的叹息。
演心倚在门框上啃着野果,汁水顺着下巴滴落。"哟,我们的大英雄回来了?"他故意把"英雄"两个字咬得极重,"嫂子,要不要我去准备搓衣板?"
冰齐双狠狠瞪了他一眼。演心却笑得更加灿烂,随手把果核精准地扔进五步外的簸箕里。"大哥,你该庆幸嫂子现在怀着孕。"他促狭地眨眨眼,"要是以前,你现在应该正跪着给全家人洗袜子呢。"
演凌想反驳,却牵动了肋骨的伤,疼得倒吸凉气。他这才注意到院子里晾着的绷带——雪白的麻布在晨风中轻轻飘荡,显然是为他准备的。这个发现让他的喉咙突然发紧。
屋内,油灯将三个人的影子投在土墙上。冰齐双解开染血的绷带时,手指比处理最珍贵的丝绸还要轻柔。"红镜武的剑?"她盯着那道泛着诡异青紫色的伤口。
演凌点头,随即被一阵剧痛袭击。他看见妻子眼中闪过某种决绝的光芒,接着是温热的布巾按在伤口上。疼痛让他眼前发黑,却听见她轻声说:"忍一忍。"
演心递来一碗黑糊糊的药汁:"喝了吧,嫂子熬了三天三夜。"浓烈的苦味中,演凌尝到了一丝熟悉的甜——是后山悬崖上才生长的回魂草。为了采这个,她一定...
"别多想,"冰齐双仿佛看透他的心思,"是演心去采的。"但演凌分明看见她手掌上新鲜的擦伤。
药汁入喉的灼烧感让演凌浑身发抖。冰齐双用浸了药酒的棉布擦拭他背上的伤口,每一次触碰都像是烙铁灼烧。演心按住他挣扎的手臂,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忍着点,"少年难得严肃,"这毒再不逼出来,你活不过三天。"
演凌咬住塞进嘴里的木棍,汗水瞬间浸透了身下的草席。他看见冰齐双别过脸去,却藏不住颤抖的肩膀。屋外突然下起雨来,雨滴敲打窗棂的声音掩盖了压抑的呻吟。
夜深了,演凌躺在炕上听着屋外的虫鸣。冰齐双背对着他,肩膀随着呼吸轻轻起伏。他知道她没睡——成亲五年来,她装睡时右耳总会不自觉地抖动。
"下次..."他轻声说。
"没有下次。"她突然转身,月光下眼眶发红,"演心说得对,红镜武不会放过你。"
演凌想伸手擦去她眼角的湿润,却发现自己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雪夜,她也是这样红着眼睛,把祖传的玉佩系在他脖子上。
"我答应你。"他最终只说出了这四个字。
窗外,演心抱着剑靠在梨树下守夜。少年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单薄,却又异常坚定。雨后的梨树滴着水珠,有几滴落在他紧皱的眉间。
"大哥这个笨蛋..."他低声咒骂,却把剑柄握得更紧。远处传来夜枭的啼叫,演心警觉地抬头,目光如炬地扫视黑暗中的每一个角落。他知道红镜武的追兵不会轻易放弃,也许就在某个阴影里伺机而动。
夜风吹落一树梨花,像一场无声的雪。演心轻轻抚过剑身上新添的缺口,那是昨夜为大哥挡下暗箭时留下的。他想起嫂子红肿的眼睛,想起大哥昏迷中仍紧握的短刀,突然觉得肩上的担子前所未有的沉重。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演凌终于陷入沉睡。冰齐双轻轻起身,为他掖好被角。她站在窗前望着渐亮的天色,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微微隆起的腹部。
"这次..."她在心里默念,"我一定要守住这个家。"
院子里,演心已经生起炉火,药罐里翻滚着新的药汁。少年专注地盯着火候,时不时用木勺搅动。袅袅升起的蒸汽中,他仿佛看见了未来更艰难的日子,但嘴角却扬起一抹倔强的弧度。
晨光穿透云层,为这个伤痕累累的家镀上一层金色的希望。屋内屋外,三个人各自怀揣着无法言说的心事,却又被同一条看不见的纽带紧紧相连。这个平凡的清晨,注定会成为他们生命中最不平凡的记忆之一。
(未完待续,请等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