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终登顶(第2页)
"走了。"他拍了拍那株老藤,像是在和一位萍水相逢的朋友告别。
新的孔洞开始在岩壁上出现,凿击声在空旷的山谷里回荡,时而急促如鼓点,时而沉缓如钟鸣。汗水浸透了他的衣衫,贴在背上像层铁甲,可他感觉不到累,或者说,他不允许自己感觉到累。掌心被刀柄磨出了血泡,血珠渗出来,染红了刀身,又被风吹干,留下暗红色的印记。
有一次,一块松动的岩石从上方滚落,擦着他的耳边坠下去,他甚至能感觉到气流带来的压迫感。他没有回头,只是把刀握得更紧了些。在这片悬崖上,任何一丝分神都可能致命,而他不能死——媽然还在等他救命。
夕阳西下时,他己经向上攀了约莫百丈。岩壁的颜色渐渐变成了赭红色,凿起来比先前的青石更容易些。冷月刀的刀刃己经出现了缺口,可那道寒光依旧锐利,就像他眼里的光。
当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天际时,他凿出了第三百零六个孔洞。借着朦胧的月光,他看见上方不远处有一丛茂密的灌木,那意味着离崖顶又近了一步。他深吸一口气,左臂攀上刚凿好的孔洞,右臂扬起冷月刀,银弧再次划破夜色。
风还在吹,云还在动,悬崖依旧沉默地矗立着。可在这片沉默里,有一道身影正以最笨拙也最坚定的方式向上移动,每一个凿出的孔洞都是一枚脚印,每一次挥刀都在丈量着信念与牵挂的距离。
他知道这路还很长,或许明天会遇到更坚硬的岩石,或许夜里会下起暴雨,或许下一秒就会失手坠落。但他不怕,因为他心里清楚,千丈也好,万丈也罢,只要手里的刀还在,心里的人还在,这悬崖总有尽头。
冷月刀再次落下,火星在暮色里亮起,像一颗不肯熄灭的星。
冷月刀的刀刃第三次磕在崖顶的岩石上时,周卫国的指节己经泛白。这一次没有火星迸溅,只有一声沉闷的撞击——刀刃终于穿透了最后一层岩壳,整个人随着惯性向上一荡,胸膛重重撞在粗糙的崖壁顶端。
他趴在那里,像条刚被拖上岸的鱼,大口大口吞咽着崖顶的空气。不同于半空中带着湿气的风,崖顶的风里有干燥的草香,还有某种不知名野花的甜气。他侧过脸,看见几株开着蓝紫色小花的植物从石缝里钻出来,花瓣被风吹得轻轻颤动,那是他在悬崖半腰从未见过的颜色。
右手还紧紧攥着冷月刀,刀柄上的月牙玉佩硌着掌心的血泡,疼得他清醒了几分。他翻身坐起,低头望向脚下——半个月来被他凿出的孔洞像串歪歪扭扭的珠子,从崖顶一首垂向深不见底的云雾,有些孔洞己经被风吹落的碎石填满,只留下浅浅的凹痕。
十六次往返。这个数字在他脑海里盘旋。第一次下到半山腰就遭遇山雨,被淋得高烧不退;第五次试图带绳索下来时,绳子被岩缝里的尖石磨断,他抱着块突出的岩石在暴雨里挂了整夜;第十二次攀上来时,口袋里最后一块窝头也吃完了,只能嚼着崖壁上的苔藓充饥。而现在,他终于稳稳地站在了崖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