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一份来自德意志的律师函
七月中旬，德意志，斯图加特。这座以精密机械和汽车工业闻名的城市，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一股金属与机油混合的味道。
克虏博集团新工厂的项目指挥部内，气氛有些凝重。项目总监赫尔曼·施耐德，一个典型的德意志中年人，表情严肃，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
在他面前，坐着信心满满的汉斯，以及红星欧洲项目组负责人周毅。
桌面上，摆着三份文件：一份是来自米国的ge公司的供货方案，一份是西门子公司最新型号电机的技术参数和报价，最后一份，则是来自华国红星集团的p5系列电机方案。
“汉斯先生，周先生。”施耐德终于开口，声音低沉，“你们的电机测试数据，我看过了，非常……令人印象深刻。坦白说，它在性能上，超过了西门子的产品。”
汉斯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周毅则保持着礼貌的平静。
施耐德话锋一转：“但是，你们的报价……比ge的方案还要低百分之三十。并且，你们还提供了一份……我从未见过的质量保证协议。”他拿起那份由红星法务部草拟的协议，眼神里带着审视和怀疑，“三年内故障，不仅免费更换，还赔偿我们因停工造成的一切损失，标准由我们来定。这听起来，不像是生意，更像是一场赌博。”
这就是秦奋给出的“无法拒绝的理由”。
周毅开口了，他的德语流利而标准：“施耐德先生，这不是赌博，这是自信。红星集团相信自己的产品，就像克虏博相信自己制造的每一个齿轮一样。我们之所以给出这样的价格和保证，不是因为我们的产品廉价，而是因为我们进入欧洲市场，需要一个最有力的敲门砖。”
他顿了顿，目光直视着对方：“我们提供的是一个机会。一个让克虏博集团以更低的成本，获得比西门子更优性能产品的机会。我们唯一欠缺的，只是一个在欧洲市场被验证过的名字。而这次合作，就是我们为自己正名的第一步。我们承担了所有的风险，克虏博集团，将收获所有的利益。”
施耐德沉默了。
周毅的话，精准地击中了他的内心。作为项目总监，他背负着巨大的成本和效率压力。红星的方案，性能最优，价格最低，还附带了几乎是“自杀式”的兜底协议。从商业逻辑上，他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唯一的风险，就是“红星”这个陌生的华国名字。
许久，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一个内线：“法务部吗？来我办公室一下，审核一份来自华国公司的供货合同。”
放下电话，他看向周毅和汉斯，紧绷的脸上终于挤出一丝笑容：“看来，我们新的齿轮工厂，将会用上一批来自东方的强劲心脏。合作愉快。”
……
三天后。
【德意志工业周刊】：来自华国的“红星”，克虏博新工厂选择神秘东方供应商。
【欧洲自动化新闻】：ge痛失大单！克虏博集团变速箱工厂电机项目花落华国新贵，价格与性能成为决定性因素。
【斯图加特商报】：汉斯贸易公司签下华国红星电机独家代理，首战告捷，从ge手中抢下克虏博数千台电机订单，或将改变德意志中低端工业电机市场格局。
消息最先在德意志的工业圈内传开，起初只是小范围的波澜。毕竟，这笔订单虽然不小，但对于庞大的欧洲市场而言，还算不上惊天动地。
但圈内的人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克虏博不是一家小作坊，他们对供应商的选择以严苛和保守著称。他们竟然敢在全新的自动化产线上，大规模采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华国品牌，这本身就是一个强烈的信号。
尤其是当红星电机的惊人测试数据，以及那份极具冲击力的价格和质保协议，通过各种渠道流传出去后，整个欧洲工业圈都感受到了那股来自东方的寒意。
许多原本在西门子、ABB、ge之间做选择的厂商，都开始向汉斯贸易公司发去问询邮件，索要红星电机的样品和资料。
那颗被秦奋掷出的石子，正在搅动一池春水，涟漪扩散的速度，比预想中还要快。
……
同一时间，江城，红星集团总部。
顶层会议室内，气氛轻松而振奋。
海外事业部、战略发展部以及财务中心的几位高管齐聚一堂，听取着周毅通过视频会议发回来的总结报告。
“……目前，我们已经收到了来自法兰西、意国、乃至波兰地区超过三十家厂商的询价，其中有七家明确表示需要样品进行测试。汉斯先生的电话都快被打爆了。”周毅在屏幕那头，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干得漂亮！”海外事业部总监高声赞道，“周毅，你们这次是首功！这一炮打得太响了！”
财务总监也笑着点头：“虽然第一单降价百分之三十，几乎没有利润，但从后续影响来看，这笔‘广告费’花得太值了。按照目前的趋势，只要产品质量稳定，我们电机业务在欧洲市场站稳脚跟，只是时间问题。”
秦奋坐在主位上，安静地听着，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会议的最后，对周毅和他的团队给予了肯定，并叮嘱他们：“稳住阵脚，不要急于扩张。服务好克虏博这个标杆客户，确保他们的产线顺利运转，比签十个新合同都重要。另外，让江城电机厂那边，做好产能储备和质量管控，第一批出口的产品，绝对不能出任何纰漏。”
“明白，董事长！”周毅郑重点头。
会议结束，高管们陆续离开，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红星集团出海的第一步，迈得如此成功，让他们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秦奋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助理林薇刚刚泡好一杯茶送进来。
“董事长，这是您要的关于欧洲半导体设备制造商的最新动态报告。”林薇将一份文件轻轻放在桌上。
秦奋点了点头，端起茶杯，目光再次投向窗外的黄浦江。
一切，都在按照他的剧本，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然而，就在集团内部为这第一个海外开门红而庆祝的第二天，一份“不速之客”打破了这份喜悦。
下午三点。
一辆黑色的dhL国际特快专递货车，停在了红星集团大厦门前。一名穿着制服的快递员，手持一个硬质文件封，步履匆匆地走进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