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被榨干的咸鱼 作品

第261章 结识技术狂人,未来的大牛!

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进远风微电子的办公室时,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原本还算宽敞的办公室,一夜之间仿佛变成了一个前线指挥部。

办公室中央,那台巨大的step-16000硬件仿真系统已经被安放在最显眼的位置,各种线缆如同八爪鱼的触手般延伸开来,连接着几台电脑和测试台。一块巨大的白板立在旁边,上面已经被魏东亭用红黑两色马克笔画满了密密麻麻的逻辑框图和时序波形,正中央龙飞凤舞地写着四个大字——“凤凰之心”!

魏东亭仿佛年轻了二十岁,他满面红光,嗓门洪亮,正指挥着硬件组的成员:“张伟、刘建军,你们两个带人,把指令译码单元的逻辑给我重新跑一遍,用秦董教的方法,每一个分支、每一个状态都必须在仿真器上留下记录!”

“王海涛!你小子别给我耍滑头!总线接口单元的设计,给我对着vmeb的标准手册,一个引脚一个引脚地核对,参数就用仿真器实测的,再出问题我拧下你的脑袋当球踢!”

而在办公室的另一侧,楚云飞则建立起了自己的“代码道场”。他和他那几个从高校里挖来的“春苗”,人手一台电脑,屏幕上是清一色的黑底绿字。气氛安静得可怕,只能听到键盘清脆的敲击声,仿佛一群正在潜心修炼的剑客,每一次敲击,都是在磨砺自己的剑锋。

整个办公室,被一种无形的力场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半。一半是硬件组热火朝天的喧嚣,充满了焊锡和咖啡的混合味道;另一半是软件组冰冷彻骨的寂静,空气中只有代码逻辑在无声地奔流。

然而,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却在一个共同的目标下,达到了诡异的和谐。所有人的眼睛里都闪烁着同一种光芒,那是被注入灵魂后,熊熊燃烧的信念之火。

秦奋站在办公室门口,静静地看着这一切,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没有去打扰他们,而是转身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他知道,士气可用,但光有士气和两员猛将是不够的。

“普罗米修斯”计划,这头吞金巨兽,还有一块最关键、也最难啃的骨头没有解决。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魏东亭的内线。

“魏工,你来一下。再把楚云飞也叫上。”

片刻之后,魏东亭和楚云飞一前一后地走进了办公室。魏东亭依旧亢奋,而楚云飞则显得有些疲惫,但眼神却异常明亮。

“秦董,您找我们?”

秦奋示意他们坐下,开门见山地说道:“现在,硬件设计和软件编译的发动机都已经点燃了。但我们还缺一样东西,一样能把你们两个部门的工作连接起来,并最终转化为硅片上亿万晶体管的‘翻译官’和‘建筑师’。”

魏东亭立刻就明白了:“您是说edA工具?”

楚云飞也皱起了眉头,虽然他是软件天才,但也深知现代芯片设计的复杂性。

edA,electroicdesigAutoatio,电子设计自动化。这不仅是一套软件,更是现代集成电路产业的基石。它能将硬件工程师用语言描述的逻辑功能,自动地进行逻辑综合、布局、布线,最终生成可以指导光刻机进行生产的版图文件。

没有edA,设计一颗几千个晶体管的简单芯片,或许还能靠天才工程师用手画版图,但要设计“凤凰之心”这种数以百万计晶体管的复杂处理器,无异于想用稿纸和铅笔来建造一艘航空母舰,是绝无可能完成的任务。

“没错。”秦奋点了点头,神情严肃,“目前,国际上最主流的edA软件,是来自Cadece、syopsys和metraphics这三巨头的产品。高远那边通过特殊渠道,已经帮我们搞到了一部分基础版本的授权,但最核心的、支持亚微米工艺的逻辑综合器和自动布局布线工具,都在‘巴统协议’的禁运清单上,我们根本拿不到。”

“巴统协议”,这个幽灵般的名字,让魏东亭和楚云飞的心头都是一沉。他们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就算能拿到,我们也不能完全依赖。”秦奋的语气愈发凝重,“用别人的笔,就永远写不出自己的文章。我们设计的每一个逻辑门,每一次时序优化,都会被这些软件记录、分析。我们的‘凤凰之心’在它面前,将毫无秘密可言。更致命的是,他们随时可以修改授权,或者在软件里埋下我们根本无法察觉的‘后门’,到那时,我们所有的心血都将付诸东流。”

魏东亭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太清楚这种受制于人的滋味了。当年在计算所,他们想对一台进口小型机做一点点优化,仅仅是需要一个驱动程序的接口文档,对方都百般刁难,开出天价。现在,他们要做的,是比那复杂一万倍的Cpu!

“那您的意思是……”楚云飞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我们也要有自己的edA!”秦奋一字一顿,掷地有声,“我们不仅要造出自己的‘凤凰之心’,还要用我们自己打造的‘画笔’,来绘制它的每一根线条!”

自己做edA?!

这个念头,比造Cpu本身还要疯狂!

如果说造Cpu是工业之巅的明珠,那么edA就是托起这颗明珠的皇冠本身!它融合了图形学、计算几何、图论、最优化算法、数据库、并行计算等无数个计算机科学领域的尖端技术,其难度之大,投入之巨,甚至超过了芯片制造本身。

魏东亭的嘴唇动了动,想说这太难了,但看着秦奋那不容置疑的眼神,他把话又咽了回去。他想起了计算所里一个人的名字,一个在圈内被誉为传奇,却又无比落寞的名字。

“秦董,要说国内搞这个最早,也最深的,只有一个人。”魏东亭的声音有些干涩,“京城大学数学系的教授,严兆峰。他是国内第一个把图论和组合数学应用到iC自动布局布线领域的学者。八十年代初,他就在国际顶级期刊上发表过关于‘模拟退火算法’在布线优化中应用的论文,比国外还早了半步。只可惜……”

“可惜什么?”秦奋追问道。

“可惜他的东西太超前,也太理论化了。”魏东亭叹了口气,“当时国内的半导体产业还停留在微米级,根本用不上他那些复杂的算法。他的项目拿不到经费,培养的学生找不到工作,慢慢地,人就被边缘化了。听说他现在对产业界的人极其反感,认为我们都是一群只知道赚钱、不懂科学的‘商人’。好几家国家级的研究院所想请他出山,都被他骂了回去。这人……脾气又臭又硬,怕是不好请啊。”

“不好请,也得请。”秦奋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这种为国铸剑,却被束之高阁的寂寞英雄,我最懂。他缺的不是钱,不是名,而是一个能让他毕生所学尽情挥洒的战场。”

他站起身:“魏工,你帮我约一下,就说有一个后辈,想向他请教一个关于‘旅行商问题’在vLsi(超大规模集成电路)布线中的变种解法。”

……

京城大学,燕园。

一间老旧的教职工宿舍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书本、墨水和灰尘混合的气味。

年近六旬的严兆峰教授,正戴着老花镜,在一张铺开的宣纸上,用小楷抄写着《兰亭集序》。他的头发已经花白,但梳理得一丝不苟。书房里没有电脑,只有四面墙顶天立地的书架,上面塞满了各种数学、物理和计算机科学的典籍,中英文都有。